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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开着取暖器,暖黄色的光带着温热,不算滚烫,只有一点融融的暖意,烘烤着黑色面料上的水珠。
祈妄的头埋在喻年的肩上,喻年倏然感觉到脖颈似乎沾到了一点雨。
可却不是来自于室外。
他本来咬着嘴唇,有点难堪和回避,可是这一刻,他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这个怀抱里的绝望,比那天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祈妄知道他们曾经在伦敦的街头失之交臂,还要绝望。
喻年的身体慢慢松懈了下来,迟疑了几秒,他缓慢地抬起手,碰了碰祈妄潮湿的头发。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触碰到祈妄的那一刻,他的眼角也流下了眼泪。
他感觉到祈妄捧起了他的脸,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这些年他长高了许多,可是被祈妄抱在怀中,还是清瘦,要踮起脚,被祈妄搂着腰从后面抵住才能站稳。
这让他想起很多年以前,他跟祈妄还在朝十打工的时候。
祈妄还不是现在声名显赫的艺术家,只是朝十一个沉默内敛的咖啡师,而他还在朝十里弹钢琴端盘子。
他们躲在杂物间里偷偷接过吻。
昏暗逼仄的小格子间,到处都堆着纸箱,留给他们的空隙只有窄窄的一条过道,所以他几乎是踩在祈妄的脚上,腰被祈妄搂着,献祭一样仰着脖子,张开嘴唇,吐出粉色的舌尖。
那时候祈妄落在他唇上的吻也是这样滚烫。
没什么技巧,却吻得很重,像他是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要把他吃下去才能安心。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祈妄的嘴唇轻轻贴住了他的眼皮。
他听见祈妄声音沙哑,像是问他也是在问自己,说出了从他踏入门内以来第一句话。
“年年……我怎么能让你等这么久。”
这句话让喻年的大脑在一瞬间放空,漫长的时光,裹挟着春日的风,冬日的雨,席卷而来。
这八年的时间宛如丝帛慢慢被撕裂,到最后,只剩下一根细细的丝,轻轻一扯,便彻底崩断了。
喻年的手指在祈妄的背上抽搐了一下,死死抓住了祈妄的衣服。
他的睫毛眨了眨,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
这么多年的委屈,心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几近濒死的恐惧似乎都压缩在了这一刻。
他的声音都像是泡在泪水里,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
他搂住祈妄,眼眶发红,鼻尖也红红的,没有了冰冷的伪装,他像是一枚被硬生生撬开了壳的蚌,手无寸铁,只能露出软绵绵的肉。
他说,“你也知道,你让我等了这么多年。”
等得他从活泼开朗的十八岁变成了现在连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等得他都开始害怕,怕祈妄回来的时候,已经认不出他了。
喻年被祈妄抱着回了楼上的房间,他刚刚接到老板娘的电话,在黑漆漆又下着雨的高速和道路上开了四个半小时的车,全靠一口气撑着。
如今骤然卸了力气,这口气就轻飘飘地塌了,连带他的筋骨也软了下来,走路都不稳,只能被祈妄抱在怀里。
在推开307的大门的时候,他有点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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