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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许屹周拿着毛巾走进卫生间,清脆的水声再度响起,久久不止歇。
明溯自然乐得自在,扯过薄被盖在身上,侧身将头枕在软枕上,闭目修神。
又过了会儿,水声停下。
脚步声并不重,明溯能感受到他气息渐渐逼近,紧接着,一条结实的长臂便锢住他的肩,用力将他拉进怀里。
被他搂在怀里,明溯好似刚睡醒,懒洋洋掀了掀薄眼皮,蹭蹭他颈窝,低声呢喃道:“许哥,你手臂好凉。”
许屹周微抬唇角,喉结轻滚,发出低沉的笑音,大掌缓缓抚摸着他的后脑,稍稍松了松手臂的力量禁锢,让他能够更舒适地趴着他怀里。
明溯被他的动作吵醒了,在他怀里翻了三次身,烦恼为什么睡不着。
许屹周只是抬起手腕节奏抚他肩膀安抚他。他自然能清楚明溯的烦闷,一向要强的人并不喜欢把自己的伤口展露出来。
不知忽然想到什么,他睁开双目,原本如雾气般迷蒙的眼眸里光色渐涌,瞬间有了焦距,下眼睑细软的睫毛被一点泪光黏在皮肤上。
他仰着脸,露出悲哀的神色:“我真的生病了吗?真的很严重吗?”
许屹周听到明溯突兀的询问,浓眉一瞬间冷蹙,只是睁眼看见他近在咫尺的干净面容,瞥见他泛着红晕的眼尾和黏糊糊的泪光,纵使铁石心肠一时间也有些心软。
“很想立即就回去工作?”男人轻启薄唇,漆黑的眸中酝酿的复杂的阴霾,“溯溯,在家里休息休息不好吗?我是自己开公司的,能赚很多钱,你可以一直不工作的。”
明溯眼神顿时冷了几分,完全无法用温和的语气发出声音,此时嗓音寡淡又疏离:“我当然想立即回去工作,我是独立的人,我不需要你养。”
这还是明溯失忆以来,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许屹周倏地恍惚起来,想起曾经每每隐匿在暗处,遥遥望他时,他总是一身冷色风衣,气质清冷,傲气凛然,分明面容生得极优越,却总面无表情,眼神漠然又清醒。
就如此刻一般。
对于他话中隐含的意思极其敏感,一味乖巧迎合他都仅仅是错觉罢了,一旦涉及到他原则上信仰上的事情,他便会立即竖起身上的硬刺。
即使是失忆,一个人的性格也不会改变。哪怕明溯忘记自己从警后那漫长一段时间的经历,他自幼便独立孤傲的性子却始终不会转移。
明溯怎么可能甘愿做他的菟丝花、金丝雀?
想着,许屹周眉目忽然舒展开来,宽厚的掌轻抚他愤怒到轻微颤耸的肩膀,勾着唇角,拖着声调,嗓音都含着几分愉悦:“别瞎想,我只是逗逗你玩儿。溯溯,每次我这么说,你都要瞪我。”
明溯冷锐的眉眼也徐徐舒展,眸中凝起的冰山顷刻消融轰塌,虽然依旧冷着脸,语气却柔软几分:“那你还这样说!”
虽是埋怨,却更似恋人间的娇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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