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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又暖把母亲仅存的一些遗物整理成盒,交给焦浊后,她离开了病房。
她想,是该让焦浊静静了。
毕竟天人永隔的打击,挚爱的离去,任谁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接受的。
焦浊平日里虽然显得对任何事情都不甚关心。
但是在他故作平静的外表下,实则早就惊滔骇浪。
以前舒又暖哂笑,曾打趣他:「故作坚强的晴天。」
明明该下雨,却又逞能。
如今烟雾成云,他眼眸终于落下点点泪滴。
焦浊沉默地看着母亲的遗物,他翻看着,突然看到一张被火灼烧过,馀下一角的满分试卷,以及他国小毕业时的奖状,还有他折的纸鹤,以及自己做的风箏……
还有好多东西,全都是他的。都是他丢进垃圾桶里的东西。
而这些却出现在母亲的遗物里。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当时明明很嫌弃还打了他,但却把这些都收藏起来?
一直到他国中的成绩单,还有他没送出去的母亲节贺卡,这些全部都被放在这个小盒子里。
焦浊哭着哭着,忽然就笑了。
他笑着流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晕染开了贺卡上他画得母亲牵着他的手得笑脸……
母亲的遗物,全都是他成长的足跡啊。
是在他自己都选择放弃自己时,其实母亲却仍然没放弃他呀。
他拿起那叠纸最上面一张,是他期末考拿了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单。
纸张皱巴巴的,还被人撕碎。如今却被拼回原来的样子。
成绩单背后歪七扭八写着:「我最优秀的儿子,妈妈永远爱你。」
「……妈妈,你真傻。」
焦浊又楞神望着窗外好久,直到夕阳将被吞没,夜幕低垂,他仍然獃坐着。他的眼泪不掉了,但是神情始终木訥。
心脏有块属于母亲的位置,一瞬间坍塌,土崩瓦解将他掩埋。
焦父并没有替母亲处理后事,而母亲此时被装在一个小罈子,同样的被放在他一旁。
罐子里的母亲好安静、好安静,好似现在的他。
看着母亲的遗书,焦浊捏得纸张都皱了,指节都因为用力泛白。
他却仍不肯松开那张纸,那是母亲最后的哀鸣,也是她一生最后的輓歌。
他无声地喊着:母亲、母亲……
但是母亲已经走得太远了,再听不见啦,他再也追不上母亲的步伐……
母亲大抵是失望了吧。所以才选择离开他,离开这个使她窒息的世界。
爱是双向的感受,疼痛同样也是。
在他感到痛苦的时候,母亲也在痛苦着。
他没能做成那个赖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母亲同样也没能拥有让她骄傲的孩子。
或许是他误会了。母亲在徐砚青来的之前,都觉得焦浊是个令自己骄傲的孩子啊。
焦浊记得父亲还在时,母亲说:倘若有天我死了,就把我葬在花海里。
她喜欢跳舞,她想要成为精灵,在璀璨的花丛里,舞出自由与愜意。
那时,被爱着的母亲闪闪发光。他怎么也忘不掉。
可是焦浊是自私的,他留下一部份的母亲,製成坠子掛在颈上。
然后,他想带母亲回她的故乡,即便她的故乡没有花海。
——却有深爱她的家人,盼着她有一朝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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