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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槿城其人,实在很有些耐人寻味。强暴与清明,嫉怨与豁达,纵情声色与雄心壮志,浪荡轻浮与英雄气概……诸般对立面在他身上糅杂得既矛盾又统一。
前世自己从史册的边角料与精彩战例中百般挖掘“战神”的剪影时,万万没有想过,竟会是这样一个人吧!
苏晏慢慢笑起来,用同样戏谑的语气回道:“你所说的‘好地方’最好值得我花费这么大气力爬坡,否则今后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了。”
豫王反问:“那你不妨先猜猜,我要带你看什么?”
苏晏:“该不会是花海、浮灯、冰雕之类的绮景吧,那些哄骗人谈情说爱的玩意儿,你带着二十七个前‘知己’还没看够?”
豫王愣了一下,随即笑得饶有深意:“不愧是苏清河。天底下独一个。”
“到了,你看。”他在坡顶最高处伸手拉了苏晏一把。
苏晏在渐明的晨曦中环顾四周,见一片起伏的丘陵围着中央一块漏斗形的盆地,山是植被稀疏的山,地是长满枯草的地,哪有什么景致可言?
“就是这儿?”
“对,你再仔细看看。”
苏晏沿着山脊走了一小段路,绕过遮挡视野的岬角后,盆地底部星罗棋布的行军帐篷赫然闯入眼帘,他吓了一跳,问:“下面是军营?哪一方的,大铭还是北漠?”
豫王笑而不答。
苏晏再次仔细观察,不仅看出军帐制式与扎营方式是大铭军队的风格,更从这一片奇特的地势中看出了关窍所在。
“……果真是好地方!”他抚掌喝彩,“鬼斧神工的好地方!”
豫王含笑望着他,似乎在期待他的解答,看与自己是否不谋而合。
苏晏手指前方:“此处盆地形如虎口,两侧绝壁拔地而起,猿猱难攀。但从那侧开口的方向看过来,却令人并不觉得地势险峻而心生警惕,反而一眼就看见驻扎在平地上的军营,简直就像悬在虎口的肥肉一般!”
他又指向盆地后方的漏斗收口处:“那里看似无路,却有一条隐秘小道连通两山之间的缝隙,像是绝壁中的一线天。敌军追击至此,被营帐阻挡了视线,以为把我军逼入死胡同。我军将士通过那条小道鱼贯而走,再点燃预埋火药炸塌一线天,好似缝死了口袋底。”
“而那边的袋口,只需以落石、滚木堵住,再来个万箭齐发。这叫瓮中捉鳖,陷阱抓鱼,大锅里下饺子……”苏晏说到兴奋处,使劲地拍了拍豫王的后背,“你是怎么找到这块风水宝地的!”
豫王眼中笑意更深,又道:“若还有未尽妥善之处,请监军大人赐教。”
苏晏想了想,有点不太确定地建议:“营帐再多设点?粮草、军械都不能少,营前壕沟、拒马拦起来,总之规模要大,越煞有介事越好。
“但是真正行动起来,却不适合大部队作战。因为后方那条小道太狭窄,短时间过不了太多人马,一旦敌军扑杀近前,来不及退出盆地的兵马就不得不舍弃……为了尽量减少战损,最好派精锐小队执行诱敌之计。不过,人数若是太少,敌军也未必上钩……”
苏晏陷入沉思,最后干笑一声:“那就看靖北将军能不能把五百人马弄出五万人马的架势了。”
豫王强忍住拥抱亲吻他的冲动,转头朝下方盆地间的千顶营帐抬了抬下颌:“最后再猜一猜,里面是哪支队伍?”
这还用猜吗,当然是你的王牌精锐部队——
“黑云突骑。”苏晏肯定地答。
豫王一把抱起苏晏,原地转了足足两圈。
“哎哟别转了,晕、晕……”苏晏捶他后背,“仗还没开始打呢,你激动个什么劲!”
豫王放他双脚着地,腰身还圈在怀里,低头将鼻尖抵着他的前额亲昵地摩挲:“远来是客,哪怕是恶客。我要为阿勒坦精心准备一桌大餐……这是最后一道主菜。”
苏晏喘气道:“这么早告诉我,不怕泄露军机?”
“敢泄露军机,我就亲自拿军棍抽你的——”豫王肆无忌惮拍了拍他的屁股,“看你能挨几千下?”
苏晏:……
苏晏:朱槿城,你堂堂亲王加将军,不仅出口成黄,还黄得这么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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