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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这不是您说的吗,”罗布里伸手把眼珠子摁回眼眶,“眼前这家伙是我讨厌的人,我要秒死他!”
“你演得像遇到警察的亡命劫匪,”季鹏导演摇头道:“打算跟人同归于尽的那种。”
季鹏导演是圈里有名的和气人,面对演技如此轻浮夸张而且无药可救的演员,尚能保持理智:“……这样吧,我换一种说法,你干脆想象眼前是一坨臭大粪,臭大粪明白吗?你看到臭大粪是什么反应,你自然而然表现出来就行了。”
莫名其妙的陆天一:“……为什么我成了臭大粪?”
导演这么讲完,罗布里仿佛一下子领悟了,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露出了明显的开悟神色。
季鹏导演升起了一点信心,第N次拿起喇叭:“来,开始吧。”
镜头一转,就见罗布里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淡淡瞥了一眼对面的陆天一。
“对了对了,”季鹏导演连带着现场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就是这样!”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罗布里眉头一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种疑惑看起来特别费解,仿佛在思索一个人生的重大问题。
季鹏导演吼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今天的翔为什么是绿色的?”罗布里顺口道。
现场……终于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导演,我不演了,”陆天一举手示意了一下,他厌恶地瞥了一眼身后,只觉得跟罗布里这样的家伙站在一起都算是玷污了舞台:“我先下去了。”
他走下布景台,从助理手中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半瓶,却仍难解心中之气。
就听幕布旁边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女一号赵小菲笑得前俯后仰还直跺脚。
“好笑吗?”
赵小菲点点头,刚刚补上去的妆又抖下来一些:“从旁观的角度看你俩的表演,真的太好笑了,有点像喜剧人……”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跟那家伙对戏,”陆天一只觉得难以忍受:“等会你试试就知道了,正儿八经一神经病。”
“我怎么不知道,你忘了,他是我那一届的同学啊,”谁知赵小菲哈哈道:“只不过不在一个班。”
每次表演系的老师举反面例子,那都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句话:“你们千万不要学1班的那个罗布里,人家本该是选美比赛的冠军,跑咱们这儿来进修演技了……”
单凭罗布里那张脸,确实大大小小的选美都能过,当年也流传着那个传说,据说罗布里本来是要参加蓝莓台在对面举办的海选的,结果阴差阳错来了戏剧学校。
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看脸就够了,但对于表演的专业人士来说,角色和演技胜过一切,对于表演稀烂的演员,自然生不出好感来。
早在大二上学期,罗布里就遭到了一定程度的劝退了,说他不太适合演艺这个行业,不过罗布里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一节课都没差过地修完了大学课程,就算是头猪,也有点感情了,看在他脸美嘴甜的份上,表演系的老师算是捏着鼻子堪堪叫他毕业了。
话说回来,就算是头猪,在表演学院里耳濡目染四年,也能扮观音了,但罗布里就连猪都不如。
“和他对戏,算是要了我这条命了,”陆天一其实修养算是不错了,顶多是骂两句神经病,和罗布里对戏的其他演员没有一个不是骂地更狠的:“你说他是怎么被选上的?金老怎么会看上他?”
“等他下来了我问问。”赵小菲道。
“你别问他了,跟他说话会拉低你的演技,这人有毒,不仅自己不会演,还能把跟他对戏的演员带沟里去。”赵小菲的经纪人走了过来,郑重叮嘱道:“我专门打听了一下,李铭导演还教了一个跟他对戏的诀窍,他演成什么样都不要管,你演你自己的就行了,反正最后他的戏全要删光。”
赵小菲哈哈一笑:“那我还不如无实物表演。”
片场之中,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员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在僻静的角落里拨通了电话。
“喂,楚哥,是我,”就听他鬼鬼祟祟道:“你要的照片我拍到了……演的怎么样?烂透了,一连十七八条愣是过不了,这还就只是个擦身而过,啧啧,说不定还要延迟剧组下班时间呢。”
楚星河挂断电话,一双微微上扬的三角眼却透出阴晴不定来。
他相信电话里传来的信息,因为罗布里一个人拖延剧组下班的事情并不稀奇,罗布里一连七十八天过不了更不稀奇,因为这家伙本来就没有演技。
但又如何解释他在试镜房里喷发的那一幕呢?
那种绝对的演技、那种毫不作伪、深入骨髓的表演功力——楚星河甚至恍惚思考过,如果那一刻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和他对戏,又是否会被完全压制呢?
与其相信罗布里一直在刻意隐藏实力打算一鸣惊人,还不如相信那只是罗布里无心插柳歪打正着。
楚星河一直相信一件事,那就是对于自己认定的对手,一定要不遗余力地打压,虽然他从来没把罗布里看做对手,想一想这简直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但楚星河莫名其妙就是不能忘记那一刻罗布里表现出来的潜质。
“喂,老鸟吗?”楚星河一咬牙,拨通了一个号码:“我给你提供一个消息,《十四州》知道吗,东皇的大IP……饰演宗舟的人是罗布里,对,就是那个大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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