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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寂时的呼吸骤然凝滞,胸腔里的心脏剧烈震颤着,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痉挛般抽搐着。寒意如毒蛇,黏黏腻腻,顺着脊骨攀爬而上,顷刻间噬咬住他的后颈。
十二年前就已存在的菲尼克斯神传说,那就说明,十年前那场屠杀,恐怕与眼前这场一样,都是同样一波人,借着所谓神明的名义,行丧心病狂之实。
一遍又一遍在梦魇中出现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滂沱雨夜,枪声撕裂寂静,刀刃冰冷犀利,刽子手的手起刀落间,鲜血喷溅,父母的身影在血泊中缓缓倒下……他指节抵在桌沿,渐渐收缩,胸膛起伏。
他的父母是那样好的人。街坊提起时总要夸一句热心肠,同事闲聊时总念着雪中送炭,连路边的流浪猫都能得到他们温柔的抚慰,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却成了这荒谬信仰的祭品。
踉跄起身时,膝盖骨仿佛被抽走了支撑,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办公室外的长廊上。
穿堂风裹挟着寒意掠过颈侧,像一把冰刀刮过神经,激得他浑身一颤。混沌的思绪被这冷意劈开,眼底的茫然渐渐褪去,露出清明之色。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程迩默不作声地跟上来,在他身侧站定,懒散地往后一靠,肩胛抵上冰冷的墙面,修长双腿随意交叠。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唇畔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欲言又止。
他眸光倾斜,瞥见余寂时绷紧的眉目渐渐松弛,缓慢抬起手,掌心稳稳落在对方肩上,五指收拢,力道不轻不重,无声地传递着某种力量。
余光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他肩头,掌心温度透过衣料烙进皮肤,像黑夜里骤然亮起的火种。
余寂时深深吸气,肩线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又很快归于沉寂。他像一座静默的山,浸在夜色里,将所有汹涌都压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没事的……”余寂时扯动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嗓音低低哑哑,染上了一丝冷沉,尾音却稳得出奇。
十年了。他踏上这条荆棘路,为的就是揭开当年的真相。如今真相近在咫尺,他本该欣喜若狂,可心脏却悬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他们连那位“神明”的衣角都没摸到,要如何终结这场荒诞的杀戮?要怎样护住想护的人,让更少的人受到伤害呢?
程迩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间,见他眼底暗色翻涌,似有阴云未散,沉吟片刻,薄唇轻启:“别急。”
他嗓音低沉,却如磐石般沉稳,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我们再走一趟技术部,看看链接破译进度。”
话音落下,余寂时指尖微蜷,绷紧的肩线稍稍松缓,像是漂泊的舟终于触到岸。
他抬眸,视线掠过对方侧脸,走廊顶灯斜斜投下,程迩半边身影隐在晦暗中,另一侧镀着一层极淡的金边,恍若暗夜里的微光。
他阖了阖眼,喉结轻滚,心神稍稍安定了几分,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两人穿过长廊,电梯下行,直奔技术部。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键盘敲击声,噼啪作响,断断续续,此起彼伏。
室内光线冷白,映照出一张张冷肃的面容,技术员们脊背微弓,十指翻飞,屏幕蓝光映在眼底,皆是一片全神贯注。
粟队正环臂倚在门边,眉间沟壑深重,与身旁警员低声交谈,嗓音压得极低,却仍掩不住烦躁。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见是他们,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松缓,纷纷颔首示意。
程迩在门前驻足,眸光斜掠,漫不经心地扫过室内景象,长睫微敛,眉梢轻挑,声音带着一丝特有的慵懒:“怎么样了?”
粟队下意识看向身旁戴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对方摇了摇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嗓音沙哑:“加密等级太高,联合攻关还是……”
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重重吐出一口气,“没什么突破。”
空气骤然凝滞,四周的空气仿佛都渐渐凝固,室内敲击声渐歇,众人似有所觉,纷纷抬头,视线汇聚而来。
不知是谁先叹了一声,沉甸甸的,像块石头砸进死水,紧接着叹息声此起彼伏,一张张疲惫的脸庞上,失望如潮水漫过。
沉默蔓延数秒,程迩双臂端起,修长手指轻瞧臂弯,忽而开口:“其他方向的线索呢?可以分给我们。”
话音未落,门内一名技术员探身,手臂微抬,眼下乌黑如墨,眼尾皱纹深邃,神色疲惫,嗓音嘶哑:“周仁松的手机。”
说着,他指了指桌面上那部黑色设备,“刚送来,还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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