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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海振南已经黔驴技穷,无话可说,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悔恨,眼眶一瞬间蓄满泪水,不停地打转。
“这件事真的和我没关系啊,都是他逼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颤抖着开口,说到最后,魔障般反复说着同一句话,眼泪随着他的呼吸与颤抖吧嗒吧嗒向下坠,顺着崎岖的脸颊滚落。
程迩却不为所动,轻嗤一声,倦倦垂眼,嗓音平静寡淡:“有什么问题回局里再解释吧。”
说着,他轻掀衣角,取出别在腰间的手铐,修长手指勾着铁环,懒洋洋打了个转,最后将金属链条拉直。
余寂时见状走到海振南身后,控制住他双臂,接过手铐将圈口卡进腕关节,咔嚓一声锁住,严丝合缝。
晴空如洗,正午阳光正烈,酷热灼人。车流在热门商圈凝滞,化作长龙,汽车排气口热风滚滚,让周遭空气都微微扭曲。
一路上,海振南蜷缩在后座,抽噎着自说自话,急切地为自己辩解。只是被恐惧冲昏头脑,他语言系统十分紊乱,加上哽咽与声音的细颤,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余寂时耐心倾听,试图从这支离破碎的言语中拼凑出事情的原委,却以失败告终,唯一听懂的就是“被逼迫”。
程迩被他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趁着红灯停的间隙,冷冷斜瞥向后视镜,眸光犀利,语气透着浓浓的不耐,两个字从齿缝间挤出,砸得又冷又重:“闭嘴。”
海振南被吓得张了张嘴,哭声戛然而止,只剩鼻翼剧烈翕动,发出细微的、漏气般的抽泣,缩着脑袋一声不吭,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抵达市局,人被郝阳和磊哥带走,余寂时跟着程迩回到临时办公室时,一推开门就被饭香扑了满脸。
四菜一汤的盒饭极其丰盛,红烧肉酱色浓郁,肥瘦相间,炒菜也色泽鲜亮,油香四溢,看得人立即就有了食欲。
柏绎人还在技术组,温箴言被市局刑侦支队的同僚借走也仍未归,办公室里只剩钟怀林和许琅,两人刚撂下筷子,正收拾着桌面的狼藉。
百叶窗将热烈的光线敛去大半,在地板上投下一排排亮色细线,空调嗡鸣,一股冷气在室内萦绕徘徊着。
见他们进来,钟怀林从转椅上直起身,眉间蹙起川字,语气透着一丝焦灼:“人带回来了?你们让查的那个海振南,确定有问题吗?”
“嗯,监控十成十是他改的。”程迩简短应声,略一颔首,便接过许琅递来的资料。
余寂时站在他身侧,目光也落在纸面上。先前大致看过电子版,此时斜瞥一眼看到某些字眼,他记忆瞬间回笼。
海振南,二十七岁,南陵省南山市人。南山师范大学毕业,一本大学,履历光鲜。可大学四年他沉迷电子游戏,不思进取,延后一年堪堪毕业,后续在本地找了各种工作,都干不长久。
他上头有一个做高中教师的姐姐,父母也都有退休金,于是前年他干脆彻底躺平,靠着关系被塞进居委会,领着三千出头的死工资混日子。
程迩一目十行扫视一遍,便将那一摞材料轻掷在桌面上,拉开椅子坐下。
钟怀林从保温箱里取出两份盒饭,给两人依次递过去,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顿住动作,手掌在太阳穴上重重一拍:“差点漏了说。我们查过海振南的社会关系网,暂时没发现异常,至于那个海外汇款账户,没法往下追查下去了。”
“明白,辛苦了。”程迩颔首道谢,话音未落,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余寂时正掀开饭盒的塑料盖,一片腾腾热气氤氲开来,他略一偏头,中看见郝阳大步跨进来,衬衫袖口蹭过浮满薄汗的额头,嗓音洪亮:“这人怎么回事啊,直接审吗?”
“现在审。”程迩丝毫没有犹豫,答得干脆,眼尾余光扫到余寂时捏着筷子的手指,薄唇一抿,顿了两秒又补充,“我们先吃饭,钟哥您和许哥搭下去审吧。”
钟怀林和许琅纷纷应了声,收拾了桌面的材料,便拿起一叠和郝阳一起走出办公室,此时偌大的办公室内,便只剩下隔着一个座位坐下的两人。
空气一时间凝滞住。
办公室空间并不逼仄,两人之间也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余寂时却无端感到一阵心悸,喉咙似被紧紧堵塞住,窒息感令他思绪混乱,吞咽食物的动作都慢吞吞的。
手腕轻微晃动一下,米饭从筷子缝隙间滑落,他难以强装平静,更无法做到若无其事,薄唇紧抿,眼尾余光悄悄瞥向身旁的人。
那人肩线舒展,眉目疏淡,垂眸专注地看着盘中饭菜,目不斜视,咀嚼慢条斯理,吞咽却干脆利落,正是他一贯的冷酷作风。
百叶窗筛出一缕缕光线,尽数洒落在他深邃立体的眉眼,金灿灿的,细碎光色在浓密长睫上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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