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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迩但微颔首,余寂时站在他身后,目送两人搀扶着孙兆离开。
两人从询问室往回走,途中正路过解剖室,门微微敞开一个缝隙,透出里面明亮的灯光,而许琅站在门外,强劲的两条手臂交叠抱在胸前,脊背紧贴着墙壁,仰着头禁闭双眸。
见程迩和余寂时走来,他脸上的疲惫倦怠稍有消散,手肘顶着墙壁撑起身子,朝着两人点头致意。
许琅面容凶冷,此时眉头微蹙,薄唇紧抿,心情似乎不甚愉悦,余寂时对此有所感知,却不知其故。
程迩对许琅更了解一些,一下就看出了他的烦闷,唇角漫开一抹淡淡的笑意,故意装糊涂问道:“许哥你身体不舒服么?”
许琅脸颊紧绷,刀削斧刻的一张脸更显冷峻,回应也是言简意赅:“没有。”
程迩嗯了声,轻轻笑起来,一双狭长凤眸眼尾也垂下一抹弧度,月牙般弯弯,开口道:“没有不舒服的话,就去帮帮梁方叙他们吧,他们抓着人之后审讯一直没有进展,那边儿毒瘾发作的是咱这案子的人,可以去搭把手。”
许琅微微一怔,盯着程迩的笑容,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用心,一时间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眉目舒展,并未戳破,而是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
垂下眼皮,许琅音色低沉,应下:“好,我这就上楼去看看。”
余寂时一向擅长察言观色,在一旁观察两人交流时的神态变化,也终于了然了。
这几次出外勤基本都是覃析替了他的位置,许琅其实并不擅长技术上颅相复原的活,说是来打下手,却也没真正帮得上什么忙。
特警出身,许琅身手不凡,一身硬骨头,性格要强,在这儿半天帮不上忙,当然会觉得烦闷,但因为不擅表达情绪,表面并不会显露。
而程迩熟知许琅的性格,一定也猜到这一点,直接把他调去梁方叙那儿,太过突兀刻意,许琅也定知晓程迩将他看穿,也许会心生不适。
而程迩揣着明白装糊涂,随口一提的语气给他指了活。
许琅或许能懂程迩的意思,毕竟共事多年,对同事基本的了解是有的,但看破不说破,总比万事都说明白来得好。
余寂时忍不住喟叹。
程迩更多时候,都扮演那个一针见血、得罪人的角色,看似嘴毒、心直口快,但其实大多都是刻意而为之。
而面对同事,他表现得并没有很锐利,关怀不会很明显,但余寂时观察细致,能够发现他默默做过的事。
余寂时忽然又想起,最初在来到特案组之前,他的原同事兼上级和他说过:“特案组那个程队,办案经验很丰富,而且很会做人,以后无论是办案子还是人情世故,都和他好好学。”
眉心忽然被轻轻敲了敲,余寂时瞬间拉回思绪,目光聚焦,就和程迩四目相对,他还在靠近,那张脸只有咫尺之遥。
鼻尖相抵时,呼吸交缠在一起,余寂时脸颊瞬间升温,脖颈晕开一抹红,一直蔓延到耳尖,像红透的石榴籽。
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余寂时小心翼翼瞧他,看见他脸上肆意而粲然的笑容,眼尾上挑,眸色漆黑浓稠。
程迩收敛了唇角的弧度,但眼眸里碎光浅浅,似笑非笑模样,饶有兴致地上前两步,再度将距离缩近,歪了歪头询问:“在走神想什么?”
鞋尖相碰,程迩抬起手腕,修长骨感的手指起搭在他肩上,再度倾身,余寂时脊背僵直,下意识向后退,一时间抿唇不语,脸颊愈烧愈红。
程迩轻挑眉梢,大掌忽然按住他肩膀,一个侧身将他抵在墙上,他比他略高半个头,此时轻垂眼皮,眸色深沉。
余寂时低着头,呼吸凝滞,耳边忽然擦过温热的吐息,清醇的嗓音缓缓响起,清晰地落入他耳中:“不会在想我吧?”
薄唇微张,余寂时想要辩驳,却一时哑口。
程迩一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凝着他两秒,一时也有些意外。
终于松开手,他懒洋洋撑住墙壁,见余寂时还懵然未醒,一时间笑出声来,声音清冽如同林上泠泠清泉,磁性而悦耳。
余寂时指尖微颤,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掷地有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强行冷静下来,余寂时稳住心神,脸颊热度刚开始消散,头顶就传来那人慵懒随意的声音:“余寂时,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余寂时抬眸便撞见程迩那张兴致盎然的脸,一时有些恼怒,只是声音低低,毫无质问的气势:“程队,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程迩愣住,复又笑了,歪头反问:“别人哪有你这样可爱?”
“……”
可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他。他究竟是哪里表现得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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