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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迩离开后,余寂时又独自站了两分钟,就也回屋里休息了。
办公室里只留了一盏灯,光线昏暗。窗外细雨绵绵,思绪无声,不知如何入梦,但醒来已经雨停。
凌晨五点钟,天边隐约泛起一丝光亮,天空仍旧是深沉的黑,程迩带上余寂时、钟怀林和覃析,便一同前往菜秧子村。
相比上次,这次已经是轻车熟路,从市区穿进山区,山路崎岖蜿蜒,一路上都有些颠簸。
接连两场大暴雨后,山道上布满了细碎的石子和坑坑洼洼的水,偶有些残败的枝条横亘在道路中央,被车轮碾碎。
程迩开车的确快,两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缩短了半个小时,连带着钟怀林在后面也是越赶越快,四人抵达后还不到八点钟。
这次覃析特意联系到了村委会,此时村委会也刚刚得到孙润南主任车祸死亡的消息,目前的一切事务都暂由副主任孙清元代理,约定好时间亲自接待警方。
车缓缓停靠在柏油路上。
余寂时拉开车门下车,山间清晨湿润的凉风扑面而来,穿着短袖,竟生出一丝冷意来,他便把车座上的外套也带上了。
孙清元倒是格外负责任,早早就在村外大门处等待。
这位副主任看上去清清瘦瘦,身上穿着一身干净整齐又质朴的灰蓝色大褂,领口绣着少数民族特色花纹,面容清癯,颧骨微凸,看上去严肃又沉静。
见他们走来,他下意识上前迎了两步,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戴上一副厚重的老花镜,看清人的模样,缓慢地开口确认道:“程警官?”
“是。”程迩朝着他点头,并主动伸出手。
孙清元伸出手,黝黑的皮肤粗糙如干柴,手背上青筋隆起,看上去有些可怖,短暂的交握后,他便主动说:“这个点正是各家各户吃早饭的点,各位警官不妨先到村委会大院歇歇脚,时候差不多了我再带您几位去走访。”
程迩垂眸凝视着他,孙清元已过五旬,面容早已失去的蓬勃的生命力,唯独一双眼睛清醒明亮,仿佛能洞察一切。
他如此利落,程迩也没有多作犹豫,直接就应了下来:“好,麻烦您了。”
云销雨霁后,旭日东升,周围光线一片明亮。宽敞的院落里,硕大的铁锅稳稳地架在砖石砌成的灶台上,锅中的米粥散发着淡淡的米香,蒸汽缓缓升腾,香味在四周弥漫开来。
院里的其他干部热情地朝着孙清元打招呼,他严肃古板的面容上也化开淡淡的笑容,点头致意后,便转头询问道:“各位警官们吃过早饭了吗?”
孙清元分寸感很强,一路上都没有开口打扰他们,没有谄媚,却是随问随答,毫不拖泥带水,钟怀林对他有着天然的好感,闻言咧开嘴一笑,贴心地说:“我们带了饭在车上吃过了,您没吃就快去吃饭吧,我们不着急。”
孙清元也朝着钟怀林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点头应下,也尽职尽责给他们指了位置:“你们进去坐坐,我很快就过去。”
四人进去坐了会儿,不到十分钟孙清元就掀开竹帘走了进来。
昨晚覃析就已经和孙清元讲清楚大概情况了,孙清元也是丝毫没有拖沓耽误进度,重新戴上眼镜,眯着眼看清楚表上指针后,他便说道:“覃警官昨儿提到的三户,都是村西的人家,您几位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我。”
顿了顿,他又严谨补充道,“其实我对村西的人家不是很了解,但是昨天已经和负责村西管理的村干部交流过了,具体情况大概是清楚了。”
余寂时微微有些讶然,之前接触过邵文峰、高迎晨,几乎都是千阻万阻、一拖再拖,倒是第一次见到孙清元这样高效率的,抬眸和程迩对视一眼,在对方轻微点头过后,神色才恢复平静。
他转过头再度看向孙清元,直接询问道:“村西这三户人家,家庭关系大致如何呀?”
孙清元眉头蹙起,眉心隆起川字沟壑,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沉思几秒后,才组织好语言道:“孙胡家里之前四户人,关系勉勉强强,但自从这孙胡车祸离世之后,原本的婆媳矛盾就越来越重,三天两头吵架,这半年前,儿媳带孩子就回了娘家,据说是芦湖人,目前还没回来呢。”
“孙庄喜夫妻俩结婚十来年了,一直挺和谐的,家里大女儿也是念中学的年纪,半年前老来得一子,生下来不足月就发烧死了,据说儿子死后夫妻俩一直都挺颓废的,除了去田里干活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具体怎么样没人清楚。”
“孙展荣家人多,也没听闻有什么家庭矛盾,夫妻俩原有四个孩子,大女儿和二女儿年纪轻轻就去县里打零工了,三女儿上小学,和三女儿同胞的男孩四个月前在村外那条河里游泳,溺水死了。”
这些都和警方所了解的大差不差,余寂时但微颔首,紧接着便缓缓垂下眼皮,一时间沉默无言。
经此确认过基本信息后,程迩若有所思地沉默半晌,随口问道:“听闻村西这三户经济情况都不算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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