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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承州扶住覃析的肩膀,看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眉头微蹙,即使心下同样焦急,依旧冷静地安慰:“怎么了?没事,慢慢说。”
覃析稳了稳气息,喘息着塌下肩膀,扶住桌面坐下,声音洪亮:“孙润南出事后,我们不是通知家属了吗?孙润南一儿一女尚在外地念大学,买了今天的车票,正在往回赶。他们目前确实还没到,但是高迎晨来了,说是有关于他舅舅的事必须要告诉警察。”
梁方叙眯了眯眼,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重点,指尖轻敲桌面,悠悠开口询问:“高迎晨?”
钟怀林点头,很自然地接话:“孙润南亲侄子,我们和他有过交流了。不同于孙润南子女,高迎晨除去在南山师范大学读四年书外,一直都在洪波市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在菜秧子村居住,和孙润南一定是有密切往来的。”
见梁方叙皱起眉沉思,余寂时轻垂眼皮,嗓音清冽平和:“孙润南一直不在,直接跨过村干部,指派了高迎晨一个乡村教师接待我们,一定是十分信任对方的。”
他话音一落,梁方叙就点点头,开口说道:“孙润南这个点我们盯上有一个月了,我们在洪波市的线人一直向我们提供情报,其实早在严哥告知之前,我们就已经得到了孙润南车祸死亡的消息,这个消息或许比我们预料中更早就在菜秧子村传播开来了,所以我们也猜测过,菜秧子村里还存在孙润南的平级甚至是上级。”
程迩凤眸轻眯,薄唇掀起,疑问:“你是怀疑……”
梁方叙意味深长地笑道:“会会才知道。”
见梁方叙和陶淞转身离开,程迩给余寂时递了个眼神,紧接着跟其他同事说:“你们还是继续原工作,我们跟去看看。”
落日坠入苍茫山影间,笔直的走廊如同一幅褪色的油画,失去平日里浓烈的光彩,余晖从天窗洒落,在铅灰色的地面印出斑驳的光影。
已经是下班的点儿,公安局大楼逐渐空了,而询问室里,高迎晨坐在桌前,深深低下头,安静地等待着。
余寂时跟着程迩和梁方叙走进室内,陶淞垫后关上门,并没有跟进来。
窗外落霞的光勾勒出高迎晨的身体轮廓,可以看到颤动后滞留的影,他显得极其紧张,一双放在桌面下的手已经被薄汗覆上掌心,手指相互纠结在一起,指关节都泛着白。
见三人进屋,他蹭地站起身,险些把椅子撞翻,椅子腿晃荡着发出声响,被他迅速扶稳,迎着三人冷淡的视线,他顿觉尴尬,又小心翼翼地低下头。
梁方叙是第一次见到他,趁着拉开椅子的时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从他的样貌,到穿着打扮,再到微动作微表情。
余寂时打开平板电脑,娴熟地录入了高迎晨的基本信息。
程迩手臂懒洋洋搭在余寂时的椅背上,修长骨感的手落在他肩上,狭长的凤眸眼尾挑起,勾拽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在高迎晨身上。
高迎晨被盯得脸颊涨红,头低得更深,连带着浑身上下颤抖的幅度都有所增加。
梁方叙一双深褐色的圆润眼眸略其温和,但唇角下垂,神色严肃冰冷,徒增了几分攻击性,让人莫名能感受到威压。
“高迎晨是吗?”梁方叙不冷不热的语气,朝他最后确认。
高迎晨似乎喉咙都不是自己的了,嘴唇张了张,发出细若蚊蝇的鼻音,嗓音颤抖,发出的一个音节都忽高忽低:“是……”
能感受到对方的紧张,梁方叙一时有些好笑,抬起手腕,屈指轻抵太阳穴,一边揉动,一边语气轻松地询问:“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高迎晨半晌没有开口回答,嘴唇张张合合,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悄悄掀了掀眼皮,瞟了眼面前的人,见三人都目不斜视地凝视着自己,他愈发哑然,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他才开口:“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
简短的一句话,说到后半程已经有些哽咽,高迎晨脸颊红晕未消,乌青的眼底也涌上猩红。
程迩见状,唇角一挑,不紧不慢地垂下眼帘,并没有被他的可怜模样迷惑,语气犀利:“想说什么说什么,没必要酝酿这么久吧,高老师。”
梁方叙倒是意料之外的很有耐心,语气如常:“你且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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