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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迩也停下手里的工作,把键盘往前一推,揭开盒饭的塑料盖,从钟怀林那儿接过筷子,准备吃晚饭。
办公室内的灯光不甚明亮,盯着电脑许久,眼周都疲惫紧绷,视线黑了一团,余寂时太阳穴胀胀的,隐约发痛,导致胃口缺缺,心里也不太好受。
案件侦查到现在一直在忙碌,好似过了漫长的很多天,然而特案组接手,其实还不到两天。从连夜抓捕林河洲,到孔顺自首,明确侦查方向后,线索用尽,所获得的新线索却不能再将侦查向前推进一步了。
现在局势看似明朗,可一切疑点,就像是在视线中糊上一团黑雾,擦不掉、抹不净,看不到任何进展。
见余寂时草草吃了几口就将盒饭扣上,程迩从保温袋里拿出一盒南瓜粥,摸了摸滚烫的侧壁,又用塑料勺舀了点试了下温度。
虽然塑料盒很烫,但南瓜粥温度很合适,他又拿了新勺子,放到余寂时桌面,懒倦地一笑:“胃口不好喝点儿粥,换班了就好好休息,空着急没用。”
说着,他侧身从一侧空位置拉了把椅子放在面前,做了个简易版躺椅,打着呵欠将双臂垫在脑后,“睡了睡了,撑不住了。”
余寂时浅抿了下唇,眸光微动,南瓜粥的温度在掌心蔓延开来,一点点在心中融化。
他一直很固执,还容易焦虑,而程迩似乎总能即使注意到他情绪的波动,并及时劝解,听到他的声音,他潜意识就觉得很心安。
喝了小半碗粥,睡意竟轻而易举占据了大脑,他还是不受控制地睡着了。
只是余寂时睡眠很浅,浅到从门缝悄悄溜进来的穿堂风吹过脸颊,就被薄薄的凉意叫醒。
他从桌面直起肩颈,扫视了一下屋内,钟怀林和从技术科回来随队轮班换休的温箴言都安静地忙碌,程迩仰躺着、柏绎双腿搭着电脑桌,还在睡。
许琅的位置上空着。
莫名的,细微的凉风吹得余寂时清醒。
轻手轻脚推开门,走廊略有些冷。天窗撒落几缕清辉,几间办公室亮着的灯光,就将四周模糊地照亮。
余寂时侧身朝一侧望去,遥遥看见一个背影,立在走廊尽头,似在仰头望着窗外,身周边缘镶嵌着凉薄的月光。
余寂时一怔,抬步朝他走去。
许琅习惯性警惕,很快便察觉到轻微的脚步声,侧身回头,见余寂时走过来,又转回身,抱臂没动。
余寂时在他身边站定,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窗,黑夜无云,一轮下弦月正静静悬挂在空中,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许琅眼底,有暗沉的光色流转,斜眼瞥见余寂时凝视着自己的,平淡温和的目光,动了动唇,难得主动开口:“到换班时间了?”
“还没。”余寂时嗓音很淡,收回目光回答,“刚九点出头。”
许琅微微蹙眉,似乎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站了这样久,双臂垂下,拉了下臂弯的外套,转身准备回屋。
他很高,一米九还多,宽阔的肩颈,爆满的肌肉轮廓,在黑暗中都格外分明。
这是许琅一贯的作风,严肃冷酷的凶相总会吓退很多妄图靠近的人,但余寂时擅长察言观色,敏锐地察觉到他此时异常的情绪。
这种异常并不是短暂的、突发的。
从整个案件开始,许琅的情绪就很低落,明显有些刻意避着人,也照常工作,却习惯性隐身,不参与任何讨论,只机械地做着程迩分派下来的工作。
可莫名的,余寂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许琅藏在心里的事,一定和案件有关。
他目光一沉,虽说下意识对陌生的同事有点怵,却还是深吸口气,下定决心叫住他:“等等!”
安静的走廊,他清冷的嗓音突兀响起。
许琅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身,双臂抱起,安静地在等待余寂时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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