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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十点的机票,返航京城。
又是漫天雾气的清晨,红日融进薄雾中,化作模糊的一团光。这座城市多年前在崎岖山丘间拔地而起,从迅速到缓慢,始终前进着。
峤州市局的同僚都格外热情,徐队和几个警员起了大早,来酒店送特案组一众人。
同来的还有梁方叙。
梁方叙站在面包车旁,静静看着行李被搬上去,隔着一层雾,他看见程迩抱臂站在台阶上,修长骨感的指节轻敲着臂肘,神色淡淡。
将生死之事开玩笑骗了他三年确实过分,所幸他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况且程迩向来如此,捉弄人时玩性很大,和他计较就等于自己找气受。
缓步也登上酒店前的大理石台阶,梁方叙垂着眼皮,像多年前一样,习惯性地抬抬手肘撞了撞他手臂,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真不打算回来了吗?”
“特案组这五年,我几乎走遍全国每一座城市,而那座城市永远在我的计划之外。再不回去了。”程迩凤目中似是铺上漆黑的浓墨,懒懒耸下肩,扯唇淡声自嘲。
那座城市总有太多令他难以平静的事物和回忆,哪怕已经历经五年岁月的消磨,依旧不会褪色淡去。
最是肆意洒脱的人,好似站在阴影里。雾霾久久不散,他也一直站在那里,身上仿佛覆上一层旧日的尘埃,模糊不清。
梁方叙莫名觉得眼底酸涩发痛,喉咙哽了哽,咽下气,勉强发出声音:“可是赵队的事,真的不是你的错啊程迩。”
程迩唇角微动,并未回应他。
透过这雾气,他灼热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余寂时站在台阶下,离人群稍远,一身风衣外套衬出修长身型,孤身独立,孤僻又安静。
程迩晦暗的眸中仿佛被点燃了一簇星火,热烈不熄。
梁方叙不清楚程迩此时在想什么,却下意识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时愣住,随即稍有些怪异地觑了他一眼,吐槽道:“你差不多得了,这小同志纪律好悟性高,你可别霍霍人家。”
就在这时,柏绎顶着一头小卷毛,娃娃脸露出稚气笑容,高高挥动手臂,朝着程迩喊道:“程队!走了程队!”
程迩轻拍身旁人肩膀边走下台阶,撂下一句“一切顺利”。
梁方叙眸光微微动了动,张了下唇,却只是“嘁”了一声,轻抬下颚,眼神里带着几分傲气,故作不在意道:“走了,最好再也碰不到你们。”
……
抵达机场后,几人在快餐店简单吃了早饭。
登机之后,飞机徐徐升空。
坐在窗边,余寂时看着机场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云开雾散之后,青翠山峦绵延万里,霸占了全部视线,而大大小小的城市村落,或成片或零星分布在山间。
轻呼一口气,心中郁气抒散,余寂时又看向身旁的人,来时他便如此,走时依旧没什么波澜。大部分刑警往往经历越多,面对案件越是淡定冷静。
因为身旁人睡得安静,余寂时后来也睡着了。
抵达京城市,程迩叫上柏绎回市局一趟,把案子收尾工作做好,特别叮嘱余寂时回家洗洗伤口,换个药,好好休息一下。
余寂时之前在顺明区居住,后来调到特案组,特意在市中心的居民区租了房。
他从机场打车回了居民区。
居民区比较老旧了,低低矮矮的四五层楼,楼身是交错杂叠的三色砖,房檐红漆颜色褪了几许,色彩不再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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