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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钟怀林摁到一处,墙壁凹下去一个小口,随即整个墙板明显松动,他借着凹陷向后拉,原本深度嵌合的墙面突然化作一扇门,被彻底拉开。
妇人下意识想要冲上去,却被身旁的警员一把拦住,眼睁睁看着人进去,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
扑面而来的一股尿骚味混杂着腐烂臭味令余寂时屏住呼吸,因为没有窗,室内昏暗无比,门外照进来的自然光并无法照亮整间暗室,却依稀能听闻铁木碰撞的声响,显然是有人。
身侧的钟怀林连忙打开探照灯,灯光刺激了木床上的人,腐朽木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紧接喉咙发出了尖锐声音,一个头发蒙面、衣不蔽体的妇人紧紧抱着什么东西,跌下矮床,疯癫似地摇着头,沙哑嗓子里发出的碎音完全组不成话。
几人震惊之余,心里各种猜测令大脑宕机了几秒,直到程迩蹙着眉头走进,地上跌坐的女人又脏又皱一双手就紧紧抓住他的裤腿,牵动得她双腕上的铁链都铮铮响。
程迩微微俯身,看清楚她怀里抱着的是襁褓,她即使疯癫至此都要紧紧护着。见他伸手过去要触碰襁褓里的孩子,她头发遮面不见表情,却撑着身子要去咬他的手。
空是一声牙齿闭合的声音,程迩及时抽手,而两侧的许琅和余寂时已经对视一眼要控制住这个女人。
余寂时面露温柔神色,声音略带些安抚的意味:“请不要怕,我们是警察,不会伤害你的。”
女人却已经辨别不出来两人话的意思了,嘴里呜呜哭着,不断蹬着腿向后撤,头部就要磕到后床时,被余寂时轻轻伸手挡住。
程迩这时看清她怀里的“孩子”,呼吸一窒。
她死命护着的婴儿已是死婴,仅露出一颗头骨,残留的腐肉几乎已经被自然分解,尿骚味之余的腐臭便是由之散发,只看一眼,便觉得心惊胆战。
他脸色黑沉地又扫视了一眼这间昏暗的暗室,有跳蚤在地上爬,余寂时很耐心试图和女人沟通,可对方明显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疯癫状态。
程迩直接转身走出门,看着被两名警员控制住的妇人,语气冷淡:“这位刘琴君女士,你不该跟我们解释解释吗?别告诉我,你对着毫不知情?”
邵文峰的妻子刘琴君此时已经彻底绝望了,浑身颤抖,边哭便摇手晃头,半天嘴里都只能吐出“不是”“不知道”的话来。
程迩就抱臂站在她面前,垂眸瞧着她语无伦次的模样,约莫又过五分钟,钟怀林走出来,面色很差:“里面的人精神状态特别差,完全无法交流。还有那具死婴,她完全不许我们触碰。先一并带回去给温老看看吧?”
程迩点头。
被囚禁在暗室中许久不见天日,见到如此强烈的光,女人已经睁不开眼,又因为许久不得舒展双腿肌肉退化,已经站不直走不起路,余寂时和许琅几乎是半架着人出来的。
自然光下,女人身上盖着一个毛毯,依旧能看出身形很瘦弱,头发被撩上去,露出一张脸惨白又呆滞,两颊内凹,显然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程迩和市局的同事简单沟通了一下,留技术科几名警员继续取证,特案组和刑侦支队几人先把刘琴君和女人带回市局。
四座车难以再挤一个人,许琅便上了刑侦支队的车。
钟怀林和程迩依旧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余寂时坐在后座,负责看着身旁哭得一抽一抽的刘琴君。
被囚禁的疯女人,怀里已经露出白骨的死婴,满地的跳蚤……一幕一幕让余寂时心情沉重。
他脑海中又浮现厨房洗手池里那浮满油渍剩菜的瓷碗,和平白多出一双的筷子,忽然明白最初的诡异从何而来。这多出的一副明显粗糙的餐具,大抵是他们盛剩菜剩饭给暗室中的女人吃的吗?
心尖微微有些发颤,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几分,转头看着身旁的人。她是在为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感到愧疚吗?还是因为自己助纣为虐的恶行暴露在阳光下,即将接受法律的制裁,感到了恐惧?
他此时此刻特别想质问她,可始终没有开口。
直到前座的人微微侧头,用毫无感情的语气问刘琴君:“你现在为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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