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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同他计较这些?不是早就知道吗?
在梁安人生里,总有这个那个形形色色的人走来走去,在他认知里总有某个时刻有重过一切的人。
那些死了的人,远远比他在眼前看到的活生生的要紧。
想要成为唯一,是痴人说梦。
“他已回京都。”赵宴时松开手,“你病得厉害,他等不了你醒来再做决定。”
梁安怔住。
“我问过棠月了。”赵宴时取出帕子,仔细拭去他额上的汗水。
湿漉漉的发丝无措贴在额上,令梁安如此看起来更狼狈,让赵宴时想起被打湿了毛的棒骨,也委屈巴巴蹲在面前讨骂的样子。
其实算不上问过,棠月也倒下了。
在送走梁绍后,赵宴时才问她:“差人快马送他回京都去,那里不是你们的家吗?”
棠月没回答,只是深深叩首。
能让大哥回北赵葬下,无论哪里,都很好了。
她不敢奢求更多。
对梁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赵宴时已做好了准备。
准备迎接梁安的崩溃、痛哭、失去理智,再度将他所有不堪倒在赵宴时身上。
他没有。
他扶住赵宴时肩膀的手在颤抖,这颤抖透过皮肉,连带着赵宴时的眼睫都跟着轻颤。
梁安脱力一样缓缓滑落,从抱住赵宴时双臂,到他的双腿。
他跪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赵宴时的鞋尖,如同虔诚的信徒在迎接他所信仰的神明。
这是他们两个相处之中,赵宴时最接近居高临下的时刻。
梁安没了那无论如何低不下头的倔,垂下脖颈,似乎轻易面对了现实,而对他的陛下俯首称臣。
他说:“谢谢。”
和棠月一样。
还真是兄妹。
打湿了赵宴时鞋面的,也许是泪,也许是汗,不过星点而已,却如同一盆冷水灌进去,让赵宴时不自在动了动,开始思索,是否是他过于无情了。
可他分明将所有残存着人性的情给了梁安,怎么才算是对梁安的“无情”?
赵宴时更莫名不悦。
他焦躁捻动手指,分明是想要这个过分有思想的人乖顺的,分明大部分时候都为他的“倔”头疼,分明想过无数次的,就是如同这般,他甘愿俯首,而就在赵宴时脚下寸许,哪里也不要去。
这就是赵宴时设想里的样子,就如眼前。
可当真如此时,他微弯下腰,单手托起梁安的脸,迫使他抬头。
那双眼里空荡荡的,不见往日一切。
所有或怒或怨,或喜悦含情,那永远亮晶晶的眼睛,就算是在说大逆不道话的时候也一样不躲避任何人,只做他认为对的事的不驯……都没有。
梁安忽然喃喃自语。
“戎烈……退兵了吗?不……他怎会轻易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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