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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说了抱歉,不懂梁安的眼神为何像被他捅了两刀。
他不明白那些无伤大雅的谎言对梁安来说是地动山摇。
于赵宴时而言,为了梁安的“心悦”,他不断尝试扭转自己的人生,对每一个蠢笨的人笑,尽力让每一个梁安在意的人活着,无数次想要将梁安捆起来藏在暗无天日地,都因他喜欢朋友而一再忍着,允许那些吵闹的人走近他的人生。
甚至,因此害死了棒骨。
在眼见棒骨死后,他再不犹豫,以死志决心回京都来,完成他本因梁安而犹豫不决着想要放弃的一切。
他唯一没想到的,不过是远比想象中还更在意梁安。
以至于让已有死意的人撑着,活到了站在他面前。
死有什么可怕的?横竖不过离开这地方而已。
回了京都之后,万念俱灰中,有人在梦里叫他。
梁安总在笑,赵宴时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这么能笑,其实也已经很久没那么笑过了。
在梦里,他依旧是那副叫人不得不耐着性子停下的傻样。
赵宴时总想,这人离了我,只怕要被人拆吃干净连骨头渣滓也不会剩下一点儿。
所以他和棒骨一样,成了赵宴时领地里仅剩的还能奔跑的活物。
赵宴时从未想过,离不开对方的人从来不是梁安。
梁安的人生总是那么热闹,总有那么多人哭啊笑啊,吵得赵宴时头疼,但梁安总想把他拉进去,总要他一起笑。
这个人不懂事的叫人烦恼,为了他尚且有用,赵宴时只好随他心意,假装融入其中。
可赵宴时从始至终看着的人,只有梁安。
旁人于他而言,都没那么要紧。
梁棠月、皎洁那些姑娘,赵宴时自认不过是顺手,并非照拂。
春子、豆子那些小子,也不过是因梁安而不得不看顾一二,实在算不上喜欢。
剩下那些,对梁安而言更重要的人,赵宴时只剩讨厌,避之不及。
他讨厌看见梁安对着林鸿羽那些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讨厌梁安看着旁人而错过他的眼神,讨厌梁安听了谁的话就此纠结痛苦有赵宴时的生活。
若这世上只剩了梁安和棒骨陪他,很好。
他应当是个很坏的恶人,赵宴时如此评价自己,每每看着梁安心疼他,赵宴时在得逞的同时也很迷惑。
梁安说“你很好”,叫他别不承认自己的好,他说“你才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赵宴时想,这个人真是天真得可怕。
那一刻,从未有过的想要贴近一个人的念头,是如此鼓胀。
以至于有人闯进来,打破了这样气氛,他不得不将衣裳丢在梁安头上,盖住那张他想要亲近过去的脸。
转身离开的时候,赵宴时的心口略有不适,不是疼,不是涩,形容不上来,只是胀胀的,像被人捧在手里了跳得略快,却不讨厌。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赵宴时不以为意。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没人教过,书里没有,赵宴时错过了。
而后很多次,一再被梁安击中胸口的时刻,随即而来的便是惹人厌烦的不安。
赵宴时很确信,梁安不会喜欢真正的赵宴时,他喜欢的,不过是皮囊和那些为达目的营造出的假象。
他送出的风花雪月,天地星河,没有一样是给真正的赵宴时的。
所以每每动了心思,赵宴时脑海里闪过的只剩“占有”。
他反问,质问,要从梁安口中得到“只他一人”和“永不离去”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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