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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喻圆出门没戴眼镜,怪他脑子不清楚,一时激动忘了门上还贴着一对“欢迎光临”
的红字,也怪吴芳把门擦得太干净。
他“咚”
地一声脑门撞上了玻璃,摔了个屁股蹲,东西洒了一地,鲤鱼从红色塑料袋里跳出来,扑棱了他一脸的水。
吴芳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呆了几秒,推门出去,对着他的脸脸上下打量之后,不敢置信又十分惊喜地问“是圆圆?”
喻圆丢了大人了,脑门生疼生疼的,鱼眼看着越蹦越远,他一边匍匐在地上抓鱼,一边尴尬地笑笑说:“是我啊,我是圆圆。”
他看着吴芳,吴芳也看着他,喻圆试图从吴芳脸上找到和自己的相似之处,但是很意外,竟然不多,只是脸型相似一些,下巴尖尖的,面颊很窄,从颧骨连到下巴的弧线圆润,颊肉长得很饱满,所以不至于看起来很孤苦。
这样看,周平平长得更像妈妈,有一双会笑的眼睛和微微上翘的唇角,看起来就很甜蜜。
他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正常了,要是长得很像吴芳或是周树国,周平平大概第一眼就能认出他。
吴芳哎呀哎呀地叫,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母子两个头一次见面,既亲密又生疏,连触碰一下彼此都不好意思。
喻圆脑门上的包肿得挺大,吴芳用超市里的碘伏给他消了消毒,实在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聊胜于无地又贴了个创可贴。
喻圆苍蝇搓手,紧张到不知道和吴芳说什么,吴芳已经兴高采烈地给周树国打电话:“老公!
圆圆回来了!”
周树国嗓门大的喻圆坐在这儿都能听见:“什么?回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去火车站接他?”
喻圆觉得此刻说话不太好,像他偷听一样;不说又不好,因为他声音实在太大他不好装作聋子,凑上去,小心地叫了声:“爸。”
周树国爽朗地应了一声:“诶,儿子!”
吴芳已经把手机拿过去了,用一种很高的音量,和周树国比比划划地说:“你回来的时候,去菜市场买只老母鸡,我中午炖鸡给圆圆吃。
孩子瘦的呦,可怜的,你是没看见,小脸一点点。”
喻圆心里暖暖的,听他们讨论自己,又很不自在,自己跑去地上的小板凳上坐着,录入剩下的快递到库。
吴芳看见了,又很惊喜地拿给周树国看,说:“老公,你看咱儿子多懂事,还干活呢。”
吴芳不让喻圆干,撵他去歇着,她一边和周树国说话,一边忙手里的快递。
喻圆不想闲着,就把她贴好标签的一个一个整齐放到货架上。
吴芳电话没挂,和周树国又说:“你看咱儿,真勤快。”
周树国又嘿嘿笑起来,说要再买两斤牛蹄筋犒劳犒劳他。
两个人又就喻圆到底长得像谁展开了热火朝天的讨论。
“不像咱俩。”
“也不像俺妈和俺爸,嫩爸妈也不像。”
“啊!
我想起来了,像俺奶,”
周树国突然一拍大腿,“你看他眼睛多圆,眼睫毛多长,跟驴一样,你再看他鼻子和嘴,和俺奶一样。”
喻圆听到这个形容,挠了一下脑袋,感觉怪怪的。
摄像头对准了喻圆,周树国仔细观摩之后,两口子终于拍板盖盖,说喻圆像他太奶奶,也就是周树国死去多年的奶奶。
这隔辈遗传的属实有些远了。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周树国终于跑车回来了,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些食材,和吴芳换班,他来看超市,让吴芳带着喻圆回家,顺便做饭。
喻圆主动帮吴芳接过了东西,跟在她身后。
小区不大,是二十多年的老小区,一家子一直住在这儿,路上碰见几个邻居,都问是谁。
喻圆赶忙挺起了胸膛,腰杆笔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听见吴芳说:“这是我儿子。”
的时候,他就甜甜地冲人家叫奶奶,爷爷,叔叔,阿姨,然后理所应当地得到了“真乖,嘴真甜,长得真漂亮”
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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