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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芜菁道:“我还好,我比桑宛双还年轻,精力好着呢。”
鹰王说:“你很可爱,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得要命。我忽然很想知道你的母亲是位怎样的女子,他们都睡了,你悄悄同我讲讲好吗?”
“好啊。”齐芜菁支着脑袋,“我阿娘是个卖碳的女子,个子不高却独自将我在霜雪里养大,她和你一样坚韧,屠狼杀人一点都不怕。若她没有死,你们应该可以说很多话。”
鹰王道:“便是她那样刚烈的女子,才教出你这样坚强的小孩。”
她似乎还想说些话,但是天亮了。由远及近的奔腾声惊醒了齐芜菁,他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桑青。
同上次一样,桑青将药丸分给大家,独独不同的是,这次的药丸剩了许多,有的人已经来不及等他。
鹰王吃了药就睡过去,只剩下齐芜菁一脸阴沉地呆在原地。齐芜菁说:“发生什么了?你先不要说话,我同样奉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将实话告诉我。”
这次回来,桑青眼下的乌青变得更重,他的目光里透露出浑浊的死气,仿佛正如鹰王所担心的那样,都城的污浊扼杀了来自草原的风。
他的眼神恍惚,视线总是有些飘忽不定。
桑青看向齐芜菁身后,淡声说:“他们都死了吗?”
那里有几处新鲜的坟堆,刚埋的。
齐芜菁说:“是,你尽力了,他们也努力在撑了。”
“生死有命吧。”桑青笑得很疲惫,似乎只是在逞强,“哦,你方才问我。是这样的,炼药是个精力活儿,我为了这药能吃得安心,得日夜看着他们呢,所以才搞得这幅样子。”
“哦?竟是这样?”齐芜菁逼近,攥过桑青的领子,逼迫桑青将目光放回自己身上。齐芜菁眼神凶狠,“你骗我,药石宗制药只能门内弟子亲自参与,难道你已经拜入了他们门下?”
桑青垂眸看他:“不错,就是这样。”
齐芜菁怒声道:“你撒谎!药石宗的弟子向来是世家传承,他们自内部培养药师,除非你有过人的天赋,否则你一个外姓外族之人,连药石宗的门都进不了。”
桑宛双听他龇牙咧嘴的训斥,不觉生气,反而顺势将脑袋搁在了齐芜菁的肩上,疲惫道:“无青,你眼睛好红,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好好休息吗?都变糊涂了。”
齐芜菁的火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浇灭,他茫茫然地站在原地,最后只失落地说:“……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帮你的,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骗我……我很讨厌啊!”
为什么他都来到三千界的过去了,却还是看不清真相?
“不说谎,不讨厌。”桑青语气轻柔,更像是哄,“小糊涂,我眼睛疼。”
齐芜菁恶声恶气道:“可恶!”而后又推开桑青,闷声道,“你,你哪里疼?”
桑青的右眼死气沉沉,齐芜菁看得心里一紧。鬼使神差地,齐芜菁问:“你能看见我吗?”
“怎么办?”桑青吓唬他,“我瞎掉了。”
齐芜菁看他插科打诨,却仍旧很不安。他怀疑道:“真的只是疼?”
桑青点点头,目光又飘向其他地方。他精力似乎难以集中,只能逼迫自己专心一点:“阿母说得对,都城的污秽太多,人看久了,便会病入膏肓,所以先从眼睛开始疼。”
齐芜菁冥思须臾,从兜里摸出一小方折叠的布帕。他摊开,里面是三颗银珍珠:“这是沮泽的贝蚌产出的珍珠,先前你们说有明目的效果,我起初还不信呢!没想到这几日大伙儿频频发昏,鹰王就将这珍珠贴在他们的脑袋上,一个时辰不到便清醒了。后面我才知道,这是药蚌生的珍珠,和寻常珍珠不一样,好厉害。你也试试……嗯,你好高呀,蹲下来点,哪只眼睛疼?”
桑青顺从地蹲下身,他用左眼定定瞧着齐芜菁,而后说:“右眼,贴右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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