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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青说:“你也要回家了么?你家在哪儿,相逢即是缘,留个可以联络的方式?”
“我家啊……”齐芜菁伸出手指,从左缓缓直到右,“在那儿,瞧见没?”
桑青挑高眉:“那不是我家么?”
齐芜菁点头:“是啊。”
桑青“哦?”了声:“天将黑了,你要同我这个单手就能将你掳走的黑心汉回家?”
“你家便是我家,这个道理你之后便懂了。”齐芜菁理所应当道,“再说了,天黑有狼,我又受了伤,只能跟你回家。”
齐芜菁凑近,抓住他的手摸到自己的腰,那里血涔涔的,他轻声问:“不是吧,你难道要将我一人留在这里么?”
桑青眼神暗了瞬,他抽开手,从地上摘了根草递给齐芜菁:“跟我走也可以,但你要学会牧牛羊,今日正好轮着我做饭,你呢,要去帮我阿母将牛羊赶回来。对了……”桑青叼着草根靠近,“你会么?”
烧炭打铁齐芜菁倒是会,牧牛羊他却是一窍不通。在齐芜菁小时候,被他见到的牛羊没有一只是活下来的,他们要吃饭,可以不要钱,但得吃饭。
齐芜菁表情没有破绽,不屑一顾:“你别小瞧我,我可什么都会。”
桑青轻笑声:“臭小孩。”
齐芜菁手里捏着那根草:“你说什么?”
“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充人兄长。”桑青背着背篓悠悠走在前面,“我将你带回去,你可不要给我惹来麻烦了。”
齐芜菁跟上去,亦步亦趋:“这草是什么用的?”他盯着自己手掌间的草汁,满脸抗拒,“你耍我,这玩意儿好臭!”
桑青闲散道:“臭就对了。夜里有狼和狮子,它们闻着这味儿便不会来吃你,你不是很害怕这些家伙么?”
齐芜菁道:“谁怕了?”
桑青说:“你不怕?”
齐芜菁嘴快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一般般怕,但不是‘很’害怕。”
他刻意强调了“很”这个字,为维护自己粉碎可怜的面子。
风中又传来桑青的笑,或者说,整个草原都是桑青的笑。齐芜菁有些失神,他记忆里只有三千界身上浓烈的红,仿佛一壶辛辣的酒,一团张扬的火,一头疯癫的凶兽,而并非眼前这阵纯粹放纵的风。
他没见过这样的桑宛双。
真正的桑宛双。
比归家步伐更快到达的是一名女子的大笑,她在无边无际的草野上骑着雪狼奔跑,身前是一堆仓皇乱叫的牛羊。
齐芜菁的眼神一直落在女子身上,直到桑青将他带到一顶毡帐,朝他眼前打了个响指,齐芜菁才回过神,问:“那是谁?”
桑青说:“那是我阿母,闯祸精。”
齐芜菁心头忽然狂跳起来:“……那我该叫她什么?”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桑青道,“大伙儿叫她鹰王。”
齐芜菁真诚问道:“为什么不是狼王?”
“因为她最怕鹰,几年前被鹰隼叼走了一只眼睛。”桑青将背篓中的糙米倒入米缸,“从此以后,她又便记恨上了鹰,要做鹰的王。”
齐芜菁还要说什么,忽听外面的笑意更加狂放。桑青“啊”了声,道:“有麻烦了,少年麻烦你……抱歉,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齐芜菁道:“无青。”
“无卿?”桑青说,“好冰冷,这个‘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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