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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有什么事。”赵左语气干瘪,言下之意就是“东西放下了,人也可以走了”。
张睿明却动也不动,甚至远本站在桌边的他,从赵左这逼仄的小寝室里,扯过唯一的一个吃饭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而一旁的吴云,看到张睿明坐下了,他也只能走进一点,挨着张睿明旁边站着。
“赵师傅,我们今天是来帮你的,不只是送这次东西而已,还要了解一些你最近的情况,以后还要根据你说的这些情况,给你再送些必需品来。”
张睿明说这话时,目光真诚,言语自然,令赵左也不由信了几分,一旁的吴云更是在心里叫了个好,这招太聪明了!如果直说自己是市检来调查、采访的,按这老人现在不配合的态度,那是肯定不会理的,但现在换了慰问、关心这样的说法,那赵左反而会配合的多。
“……你们真的是法院的?不是记者?”看在那些粮、油的份上,赵左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警惕却一直没接触,神情紧张的询问这二人。
张睿明这下感到奇怪了,按道理来说,既然这赵左一直是津港司法局的“刺头”,上面会如此重视,层层布防,也是担心境外的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采访赵左,借他的案子来抹黑我国形象。
而按照赵左这些年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经常和记者联系的啊。可目前从他的态度来看,他是极力抗拒记者采访的,甚至是仇视记者这个群体,可这又说不通了,如果没有舆论界的支持,这老人还怎么闹呢。
不管了,先取得他信任再说。
“赵师傅,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没骗你,我们真是市检的……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聊聊,听听你的难处,也好研究以后怎么帮你。”
张睿明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检察证拿出来给赵左看,那赵左拿过来左瞧瞧、右瞧瞧的。他应该是不认识证件的真假,但看上面有张睿明的制服照片,还是选择相信了来人。
“哦……哦……不是记者就好,那你们可以问吧。”
张睿明被他如此谨慎的态度,搞的有些晕了,他干脆就从这点着手,反正吴云那边也要进行重点关注调查。能问越多情况出来越好,于是张睿明问道:“赵师傅,我想问下,你刚刚这一直的表现,好像非常讨厌记者,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刚好问到赵左的心坎里,他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怨毒的对着张睿明回答道:“记者真是坏良心,你真是坏良心……”
他似乎想多骂几句,但又想不起其他词句,就只能重复这个短句。
“怎么个坏良心法……”
“骗钱!坏事!坏事!……”赵左的津港郊区口音非常重,吴云这样的外地人根本就听不懂他说什么,幸亏今天张睿明来了,作为土生土长的津港市人,张睿明也花了好大功夫才搞清楚,为什么这个赵左如此仇视记者,连带着任何与采访有关的字眼,都会引起他的极大反感。
这一切的始末,都与那笔65万的国家赔偿款有关,而这一切,又是一个悲剧。
在2015年,出狱后两个月,赵左就幸运地结了婚。
赵左与妻子李素红相逢于命运的壕沟中。
赵左出狱后,引起了极大的舆论反响,民意呼啸,声势如天崩,公检法系统也深刻反省。有一个人叫段铁,因为一起案件,找到了赵左无偿给他做“公民代理人”。赵左想,在冤案方面,自己毕竟有些心得。就毅然承担了起来。没多想,居然一炮打响了,在那接下来的半年内,全国各地各种申冤诉苦的人,蜂拥至赵楼村。当时的媒体记载,那阵子,赵左就在屋子中央找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对来者说,“有什么冤屈,尽管告诉我!”
俨然一副包公模样。
赵左这下是久病成良医,借着自己的名气,突然从一名被冤枉的受害人,变成了著名的“公民代理人”,甚至一时间,生活过的风生水起。
一天,赵左坐在家里,突然家里来了一个女人,让他眼前一亮,岁数不小,但个子高大,穿着旗袍高跟鞋,面目虽然老迈粗粝,但衣着打扮还是很不错的,她捧着厚厚一包材料,举着一个红布大旗、一张大照片,上面还印着一张脸浮肿不堪的脸,还印着一些申冤之类的大黑字。
李素红进门就对赵左哭诉了她小女儿的冤屈,说她女儿遭婆家虐待,如今双腿截肢,命不保夕,几年来,她四处为小女儿讨说法,却申冤无门。李素红说在报纸上看到南州省高院院长向赵左鞠躬的照片,就拿着这张报纸赶过来了。
“我就想,有高院的院长给他道歉呢,这人总有点本事吧,能和当官的说上话吧。找他就是想替我说话哩。就是这样,拿着这张报纸去了,只有求他了。”
于是,这个走投无路的农妇李素红,就这样萌生了要来津港找赵左的念头,也走进了赵左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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