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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率,电话那头是白霍。
程锴表情不复刚才的得意,仔细看去似乎隐隐还有些复杂。他压低了语气,用只有傅信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前不久,我在国内见过白霍一面。人看着消瘦了,还是挺高高在上的,但没像以前那样,见了我就好像要杀了我似的。”
说着,程锴低低地嗤笑一声,但没什么恶意,更像是自嘲:“他还提点了我手上一个案子,问了两句孟娴的近况,说起她喜欢的花,白霍简直如数家珍,比我记得都清。”
很难想象那样一个常年杀伐果断的男人,在提起爱人喜欢的事物时,神情会那么温柔怀念。
他好像真的变了,完全不是以前那个疯疯癫癫的白霍了。
说起来,程锴心下还不由得唏嘘——他们这四个人里,白霍最幸运,也最不幸;最强硬,也最卑微。
傅信表情毫无波动,他收回落在孟娴身上的眼神,语气又冷又沉地下定义:“……装蒜。”
要他接纳一个程锴已经够勉强了,就算白霍真的愿意为了孟娴作出改变,也休想他梅开二度。
毕竟,他可是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的男人。
那边,孟娴丝毫不知程锴他们的对话,手机另一端的人在打过招呼后短暂的沉默了两秒,呼吸声带着微弱的电流传过来,孟娴稍一恍惚,突然有种白霍出现在了她面前的错觉。
“……你只说不能见面,但没说不能打电话,抱歉,没有打扰到你吧?”熟悉的声音,男人语气镇静温沉,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恩恩怨怨,只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孟娴抬起眼帘,遥遥看向窗外:“我说打扰了,你会挂断吗?”她同样语气平和,姿态松弛闲适。
男人笑一声,似乎松了口气:“那我再说句抱歉。”
抱歉,但不能挂断。
“孟娴。”他忽然开口,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两个人还相恋时那样,轻柔地叫她的名字。
“嗯?”
“新年快乐,还有——祝贺你拥有了新生活。迟了这么久,别介意。”
“花还没开,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活过来,说不定等我们都老了,我变成一个孤寡的老头子,它才会活过来吧。”
男人语气轻巧,而非痛苦,仿佛生怕自己某个字吓到电话这头的人:“……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这是我应得的。我自赎我的罪,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
沉默几秒,孟娴眼里浮现一点零星笑意:“嗯。”
“还有……最后一句话。”
“什么?”
男人轻笑一声,透着微薄的叹息:“别忘了我。”
别忘了我。
…………
过了冬,爱丁堡的天一日比一日明朗起来,偶尔春寒料峭,过午就又能看见暖融融的阳光。
孟娴忙里偷闲给自己放了个短假,预备把她在爱丁堡没空逛过的地方走个遍。正好程锴也在,如今正陪孟娴窝在沙发上,等傅信和傅岑从学校回来。
见孟娴低头拆信封,程锴好奇问道:“新的吗?以前没见过。”
孟娴点点头,“上午送来的,还没来得及拆开看。”
大概就是在年关那通电话以后,白霍不再发一些无意义的短信或者消息给孟娴了;但是没有署名的节日礼物从未间断过,有时是手写信——大抵是知道发消息发邮件孟娴也不会回,甚至忘记看,白霍索性直接写信过来。
家里几个男人,已经见惯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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