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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现在这种时候,已经不流行订婚,哪两家的男娃女娃说好了,直接低低调调扯个证过一处就是了。肖缘跟何兆有点例外,两个人倒都不想现在就办事。
何兆虽然心心念念赶紧将肖缘接回家,以免夜长梦多。可是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一生就这一回,他想小缘风风光光嫁给他,他还没有能力,总依靠父母自己就先不好意思。一两年的时间攒不出大钱,好歹他得拿出来点。
肖缘听他这样的想法,自然支持,她双手托着腮,并膝坐在草地上,山坡树后放着两头牛,优哉游哉甩着牛尾巴吃草。傍晚的风温温热,带点午间的暑气,他们就这样相对坐着,多久都不嫌腻烦。
何兆想跟肖缘表达自己全部的想法,但他毕竟年少,面对喜欢的人多少希望自己的形象高大值得崇拜。他有诸多抱负想法,不能宣之于口,只是这样干巴巴跟她说近期恐怕结不成婚,一时找不到好理由。
何兆顽劣起来是最让人头疼的存在,一旦下定决心要办成什么事,就有一股似乎生命都在燃烧的干劲。肖缘从他的眼睛里看见野心,她自己是个喜欢平淡的人,讲究一切顺其自然,何兆偏生是个狠劲儿埋进骨子里的性子。
可是都愿意为了彼此将自己收敛,肖缘愿意放手信任,就这样等着他。何兆尽全力克制冲动,想想自己也是快有家庭的人了,干事不能瞻前不顾后。这样彼此想着,事情就有一个双全的法子。
“先不办就不办,我又不恨嫁。”肖缘手上玩着辫子,笑意盈盈看着他。
何兆略微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点不满,“你不怕我跑了?不要以为就你受欢迎,我还是很吃香的,要真说起亲来,我娘得忙飞起来。”
“那现在不可以了,你自个姓甚名谁知道吗?”她也不是一直都遭他戏弄不懂反抗的。何兆笑嘻嘻地,胳膊当做枕头躺下去,歪头道:“知道知道,我姓肖了嘛,早就姓了,你高兴咯?”
肖缘捂着脸颊,将视线投向远处,太阳仿佛深秋的柿子一般红火,暖暖的光晕笼罩,大地披上一层橘黄的轻纱。在坡下牛圈边的小路上,李小艳恨恨看着山坡上两人一躺一坐,笑着说话,那种氛围水泼都不进。
她揪了一把野艾草,跺跺脚,大声喊叫何兆的名字,于是两个人都看过来。李小艳脚上装了风火轮,蹬蹬蹬爬上来,双手撑着膝盖,“奶奶喊你呢,找你有事。”
“哪个奶奶?”何兆一时没搞明白。
“你奶奶啊,哪个奶奶,有几个奶奶,何奶奶!”李小艳气呼呼道。
何兆这才漫不经心坐起来,嘴里闲闲叼了一根草,转头对肖缘道:“那我回去了。”
肖缘看着何兆从田坎上一步跳下去,那么高,他像兔子一样利索,还转头笑得阳光灿烂。肖缘轻呼出口气,朝他挥挥手,李小艳哼了一声,追着他跑了两步,又冲肖缘道:“你别得意,我从小跟他玩得好,过家家都是他当爹我当娘,我才最该嫁给他。”
肖缘愣愣地,等李小艳宣誓完,才反应过来,听到她欢快又甜蜜地喊小兆哥,追随他而去。肖缘为她的外向感到羡慕。
成了未婚夫妻,肖缘不再偷偷摸摸躲着何兆,而是正大光明不常跟他见面,毕竟这是婚前应有的矜持。可是她渐渐发现,在她不怎么看着何兆的那段日子里,李小艳一有空就堵着何兆,说东说西。
她像一只永远无忧无虑,快活的小鸟,肖缘看见铁牛跟着何兆,还有李小艳,哈哈大笑。那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的何兆,男孩子的鲜活调皮,嬉笑怒骂,怎么看怎么有意思。
李小艳一点也不怕羞,男孩子在河里洗澡,她也敢大大方方在上游摸鱼,时常能跟他们打成一片。肖缘背着小竹篓,从河上走过,何兆正一猛子扎进水里,他像一条天生便该生活在水中灵活的鱼。突然从水中钻起来,就浇了李小艳一身的水。
李小艳又笑又叫,朝何兆泼水,肖缘看见了,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何兆转头看到肖缘,她已经走远了。
他叁两下从水里跳起来,抓过衣裳追上去,自然而然去牵她的手,肖缘扭着身子躲开了。何兆又去牵,两次叁次她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他也不生气,她跟他耍小性子,他只觉得可爱,“怎么了嘛?我惹你了?”
肖缘低着头走路,闷声回答他,“没有。”
明明就生气了,还不承认,何兆强势抓住她的手,“你再跟我闹,我亲你了啊。”他的样子不像开玩笑,肖缘左右看看,忙捂住嘴,“不要脸。”
何兆嘿了一声,很是费解,却笑,“我亲我媳妇,哪里不要脸了?”
“谁是你媳妇?想得美。”
“谁答应谁就是。我不仅想着的美,做梦的也美,看着的也美。”他就知道拿话羞她,肖缘一时生气也不是,害羞也不是,“反正想当你媳妇的多了去,又不缺我一个,你自己说的,还排队呢。”
何兆双手叉腰,自然又阳光,“我没跟你说吗?队伍虽然长,除了肖缘一个,此路不通。”
肖缘嘴唇张了张,终究将话咽回去。何兆偏头瞅她,倒退着走,“到底怎么了啊,我好容易回来一趟,过会儿又得进城,你要跟我生气吗?”
肖缘别扭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看何兆着急她就有种莫名的说不出来的雀跃,可是要真实表达出自己的心思,还有点困难。她干巴巴道:“你跟铁牛玩的挺好,每次回来都先找他。”
何兆噗了一声,好像她在说笑话,“他自己来找我的好嘛。”
“还有李小艳,跟你从小玩到大,你刚才还往人家身上泼水。”她撇撇嘴,何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跟她泼水了?”他就从水里跳起来,不小心溅了水在李小艳身上,叫的叽哩哇啦的,耳心都给他吵疼了。
“反正就是有。你们一起摸鱼,一起上树掏鸟蛋。玩过家家还扮演一对。”她的眼神清幽幽的,以前这样的事情她都不理会的,现在怎么这么上心,肖缘越想越闷。
何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始不怀好意的笑,欠扁的很,“哟哟,还不知道我家小缘是个小醋坛子,还没一个被窝过呢,就管我管得忒严。”
肖缘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涨红,羞恼得瞪了何兆一眼,气哼哼道:“我不管你了,由着你去过新郎官的瘾。”
何兆一把拦住要跑的肖缘,揽着她的腰将人兜回来,点点她的鼻尖,“先说好,我可什么都没干,不准你把莫须有的帐记我头上,老子不认。”
“人家都急着要嫁你了,还不记你头上,我让道好了。”肖缘故意道。
何兆比她还不高兴,“哪个要嫁谁管我啥事,管你啥事,到底谁跟谁才是一伙的啊。肖缘你傻不傻,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跟我窝里横,你就该告诉她,‘嫁就等着吧,成了我跟你姓!’。”
“哪来的勇气。”她多大脸,说这话。
“我给你的底气啊。是不是李小艳说的,就知道这几天这么殷勤没安好心,合着这里坑我呢,看我找她算账。”本来铁牛对李小艳有点意思,他帮着在中间撮合,哪知他跟媳妇就差扯证了,李小艳还想着搞破坏,简直不能忍。
他真一副兴冲冲,兴师问罪的样子要去找人麻烦,肖缘连忙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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