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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求必应（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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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三天，第四天时许如清去覆查头颅ct，颅内未见出血，医生建议回家静养。他如释重负，恨不得马上就闪现到家裏的床上。

许清越让他拍个x光检查膝盖的骨折线，他嘴上嫌麻烦，心裏开心的不得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就愿意看许清越心疼他，越是舍不得他，他能留在许家的可能性就越大。

“固定期间记得活动大腿前侧的肱四头肌，”医生年纪不小，扶着眼镜，几乎是趴在灯上看他的骨片，“不然有肌肉萎缩和下肢静脉血栓的风险。”

说实话，他髌骨上的骨折线非常细微，但为以防万一，医生还是让他戴一阵石膏，以免骨头长歪。

许清越盯着他架在椅子上的腿：“需要忌口吗？”

医生：“忌口倒是没什么，註意多喝水，切忌盲目补钙。”

许清越去办出院手续，许如清就留在病房裏换衣服。

他对衣服的审美很固定，喜欢花哨的、宽松的、深色的。就像今天这条长裤，单侧裤腿能塞下他两条腿，还有余量。也幸亏宽大，不然石膏都塞不进去。

衣着风格这种事，可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许清越从来不喜欢他的衣服，说是“垃圾袋”。

六年中学生涯，他的衣服都出自许清越之手。他哥自己穿的挺好看，给他买衣服的审美却不敢恭维，各色条纹polo衫、直筒牛仔裤、运动鞋是他衣柜的常客。

初一下学期，他在第三次被同学嘲笑之后，终于忍不住去找始作俑者理论。

那时许清越大学走读，已经从建筑设计转去了金融，每天埋头在书房恶补功课。他气势汹汹敲门，门一开，立马变脸。

“哥哥……”他熟练跨上许清越的腿，跟他哥面对面坐着，“男生也可以打扮一下的嘛，青春短短几年，我不想穿这么土。”

身体挡住了臺灯的光，许清越的表情看不大真切，但他知道，他哥没有生气。

他把摊在桌面的《金融市场理论》合起来，垂在下面的腿晃了晃，央求道：“好不好呀？”

“你们全天穿校服，裏面穿什么重要吗？”许清越无奈扔了笔，向后靠上椅背，“你去学校不是为了比美，比谁家有钱，做好学生的本分才是正经事。”

言外之意就是“不行”。

记忆裏的哥哥温和寡言，只要他不触底线、不犯原则性错误，许清越就不会和他计较。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太过消耗许清越的耐心。

十岁那年许清越把他接到这裏生活，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什么叫“相依为命”。许清越虽好，但他的不安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散去。

在他有能力养活自己之前，他只有许清越。所以许清越不同意，他就再也不提了。

几天后，许清越居然给了他挑选睡衣的权力。在他看来，这场关于“衣服”的战争是许清越输了。

他心裏战旗高挂，面上戴着“乖巧”的面具，每天穿着花哨的睡衣，追在许清越屁股后头“哥哥哥哥”地喊。十来岁的孩子叛逆是天性，他哥皱眉，他就高兴。

许清越回来时推着一辆轮椅，停在病床前：“过来，推你下楼。”

许如清面露难色。

刚才他纠结了很久，到底是拄拐难看，还是坐轮椅难看？然而不等他决定好，他哥就替他选择了。

想想坐轮椅的窘迫，他想再争取一下：“我可以用拐杖吗……”

许清越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绕到床边拿起棉袜，弯腰给他套在左脚上，然后把轮椅往前推，轻轻撞上他没受伤的那条腿：“过来坐好。”

他哥只要不上班，就绝对不穿正装。米白色的高领针织衫和同色长裤，外面一件果绿肌理感羊毛大衣，中和了那股由内而外的严肃劲儿，平日裏身居高位的威严感也弱化不少。

只要不和那双凶眼对视，就是绝顶温柔的兄长。

他手撑床沿挪过去，轮椅后滑半寸，很快被许清越用身体定住。他忽然回过头，神秘兮兮：“哥，我今天穿的是卫衣。”

他自下而上地和许清越对视，发现那双眼睛垂下来看人时竟蓄满温柔。

不等他看清，许清越便绕到他前面，蹲了下去：“今天穿的棕色垃圾袋。”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胸前翻飞，许清越唇角好像弯出了弧度。难得看见许清越对他笑，他有些恍惚，更没想到许清越真的“有求必应”。

卫衣系带被许清越并排拎起，两根棉绳以他右手中指为支柱穿来绕去，不到一分钟便打好一个绳结。

“可以了吗？”话裏多是无奈和纵容，许清越站起来去后面推轮椅，“开门。”

许如清心裏舒服了，用他打着石膏、往前支棱出快一米的腿顶开大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