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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更衣束发(第1页)

第9章更衣束发

火舌像乌贼的触角一样摆动,吞噬着干柴,阮沨泞坐在板凳上,用铁钳往竈臺裏头添置柴火,她加得缓,俨然是一副小火慢炖的架势,只希望水能烧开得慢些,然而接二连三冒起的气泡和一声鸣叫得比一声高的水壶,无一不是催促着她赶紧行动起来。

不多时,水便开了。

阮沨泞像蔫了的茄子一样,拎着长嘴壶一步一步往偏房走过去,推门而入,但见江瞩珩正拿着先前放在床头的一本书,放在腿上看起来,这一会儿的修正,他已经没有刚醒时的那般憔悴。

见她进门,他便把书盖上放了下来,问候道:“有劳阿泞兄弟。”

阮沨泞觉得这人实在是过于有礼节,从知晓名字以后不知道行了多少次礼,比她一年下来正式问候的话语还要多。

她指指书本,表示他可以继续看书,然后转身往事先准备好的盆子和毛巾裏倒水。

热腾腾的水哗啦啦流进盆裏,没一会儿就装得临近盆口边缘,她收转壶身,把水壶轻轻放到地上,转头抬眸之际,却再度和註视自己的人对视。

阮沨泞一下子忘记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了,满脑子都是,完了,恐怕自己再在这儿待一段时间,指不定就要练出城墻厚的脸皮了。

她手忙脚乱地假装未见,伸手去帮忙把他上衣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解到最后一个口子,竟然好半天没解开。

“阿泞兄弟。”江瞩珩唤了他,因为衣服底部的扣子他不需要屈肘也能触碰到,便自然地覆手过来,贴着阮沨泞的手,自己把衣扣解开了,“你莫要紧张,若实在不适应,将物品放下,我等一会儿自己收整就好。”

怎么可能让穿个鞋都疼得变了表情的伤患自己打理。

阮沨泞赶紧摇头,两只手掀开对方衣领,从左肩头开始,将衣服缓缓褪下一边,脱到手肘处,露出整条白皙的手臂,又顺势绕到另一边,总算是把汗涔涔的内衬完全脱离下来,露出江瞩珩穿裏衣是看起来有些单薄,却在不着一物后其实精壮得恰到好处的上半身,前胸后背上还有触目惊心的,一道连着一道,或轻或重,或新或旧的累累伤疤,那些伤疤和阮沨泞被鞭打棍打的不同,是明显的刀枪利刃的痕迹,似乎能透过这些伤痕看到过去的血雨腥风。

但她素不是个多嘴的,别人不说,她便不会过问。

至于最新的皮外伤伤疤,早在不久前,江瞩珩身上的包扎就已经拆卸完毕了,所以当下的重点才会落在内伤上。

阮沨泞沈默着,伸手探进温热的水盆,滚烫的温度变化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上却不动声色。

两个人都很安静,阮沨泞双手拿着毛巾浸透了,旋转着将它拧干凈,轻柔地落在江瞩珩暴露于空气的身上。

她先帮他擦拭了修长的脖颈,顺势骨骼走势往下,来到标致的肩膀,起伏的胸骨,窄平却有肌肉的腹部,最后是硬挺而笔直的后背,裏裏外外,细致入微,完完整整地擦拭了两遍,这期间难免要屡屡触碰到对方的体肤,几番下来,阮沨泞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手却把毛巾越抓越紧。

“阿泞兄弟。”

江瞩珩忽而一把握住落在胸前的手腕,关切地看着她,皱眉道:“你怎么身上的温度如此热乎,可是有什么不适?”

此言一出,阮沨泞慌张得立刻把手抽出来,连连摇头否认,转身不敢再继续看他。

她把毛巾丢尽盆裏,抬腿去拿阿倾后来考虑周到买回备用的衣物,走过来的时候,一面自顾自地做心理建设,一面尽可能轻柔地上手,帮忙江瞩珩从手臂往上套好衣服,一来二去的,扣扣子的动作也比先前迅速得多。

衣裳褴褛的病号转眼变成位仪表堂堂的人,只是头发被汗水交织得有些结乱,阮沨泞略一思量,转身去抽屉拿来木梳,面对有些讶异看着自己的人,指了指他的发髻,双手做了个解开绳结的动作问询。

“如此,便麻烦你了。”江瞩珩见状也不推脱,微微侧身,就将后背留给了她。

答应得太快,阮沨泞反而顿了顿,然后三两下解开他的发髻,顷刻,一头如瀑的黑发就这么散落下来,如精雕细琢璞玉般的侧颜在垂落的长发下被印衬得不可方物,她拿着梳子从上至下,不敢使大劲,一遍遍悉心地梳理着已经不知道结成如何的青丝。

像平日为自己束发一般,她帮他扎好发髻,那俊秀模样一现,俨然化身成一位翩翩公子,她端详着,甚是满意地点点头,正沈浸于打量着自己的手艺终,忽然听见江瞩珩喊她:“阿泞兄弟。”

欣赏的心情暂停,她听见他如是问:“可否教我如何做手语?我想着,若是学会了这个,日后你就无需绞尽脑汁同动作,我们的交流也能够毫无障碍了。”

他转过身望向她,认真的神情看得阮沨泞不由一楞,一时间忘记回答。

他等了等,没见回覆,语气有些失落道:“果然还是太麻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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