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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晖,轻轻的洒在了距离长安只有百里之遥的武功县。
县城东侧,喧嚣渐停。
密密麻麻的军帐蔓延铺展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
无数的士卒从里面进进出出,却井然有序。
一身黑衣金甲,头戴狮头兜鍪,满脸横肉,眼神冷漠的侯君集,骑着高大的战马巡逻而归。
马侧的黑鞘长刀轻轻晃动,宽大的手掌随时可能落在刀柄之上。
一整队的亲卫随同他一起巡行。
马绳突然被抓紧,侯君集已然翻身下马,站在军营东门之前,目光跳远百里之外的长安城。
渭水幽幽,长风扫荡。
一时间,就连侯君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视线尽头的那团浓重的黑影,到底是不是日夜思盼的长安城。
“传令下去,今夜出巡逻将领士卒以外,所有人都早些休息,明日将要入长安,献俘太庙,都给本帅弄得利索些,真要丢了人,本帅剥了他们的皮。”侯君集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郎将立刻拱手,然后迅速的转身而去。
侯君集稍微松了口气,目光看向长安城的方向,神色兴奋的同时,在他的眼底深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
他原本以为明日是太子郊迎,但是圣旨下达,来的将会是魏王。
魏王,为何是魏王郊迎,而不是太子?
他不在的这一年时间,长安城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侯君集一年远在安西作战,朝中的消息虽有传达,但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关心,但是现在,侯君集必须考虑。
一旦回了长安,献俘太庙之后,他很快就会卸掉一切军职,卸掉吏部尚书,然后更进一步。
或许可能是侍中,也有可能直升中书令。
身为宰相,东宫太子,还有魏王,这些成年的皇子,他这个一路从玄武门走来的重臣必须考虑。
耳边渭水流淌,身侧马嘶轻鸣。
侯君集的视线顺着夕阳余晖,越过百里冬田,落入长安城。
……
东宫,崇教殿前,一身浅黄色蟒袍,白玉垂腰,目光看向西方绝美落日的李承乾,神色肃然。
侯君集的名字已经在他心中跳了出来。
前右卫大将军,前拜兵部尚书,玄武门功臣,吏部尚书,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参与朝政,宰相,陈国公侯君集。
他自己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回到长安,对他而言,会一步步的陷入噩梦,乃至于最后全家满门抄斩。
李承乾低头,看着金黄色的阳光落入掌心。
这一次,他又该怎么做?
一阵继续的脚步声突然在崇教门下响起,李承乾平静的抬头,就见一脸怒气的于志宁,还有面色凝重的李安俨,以及神色有些惶恐的高真行,快步的走了过来。
“见过殿下。”于志宁等人神色肃然的拱手上揖。
“何事?”李承乾淡然的开口。
于志宁深吸一口气,然后面色凝重的拱手道:“殿下,出事了,魏王刚刚递上奏本,他昨夜不慎感染风寒,已经无法起身,明日迎接陈国公之事,他恐怕无法代劳,故上奏陛下,请殿下明日自己去。”
“奏本刚刚送过来,而且是现在这个时候。”李安俨面色沉重的拱手,道:“殿下,魏王是故意的,再有一刻钟,宫门落锁,一切就无法改变了。”
“没有什么无法改变的。”李承乾平静的摇头,然后从袖子里面抽出一本奏章递出,同时说道:“将这本奏本即刻送到两仪殿,”
“殿下。”于志宁直接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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