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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炙深吸一口气,垂眸低声道:“走罢。”
施昼虽然对卫炙的方才动作不满,但也还是边将薄裘脱了边应:“多谢,不过日后不要再这般做了,走罢。”
他走前将薄裘从马车的窗口那塞了进去,就径直转身走人,无顾及卫炙,端的是一派骄矜。
卫炙只静默跟在身后。
进了大殿,施昼站在平日所占的位置上,背脊挺直。
他身上的朝服虽是施斐几年前的,但终究也还是大了许多,外袍的殷红尾摆甚至逶迤拖在了脚下瓷白的玉砖上,那一身的艳红配着玉白莫名的令人转不开眸。
施昼静默对着远方高处的龙椅,他实在是撑不起精神,微垂着眼睑,透出一丝疲态又显得慵懒。
朝中的规矩可是繁复严厉至极,尽管朝臣陆陆续续的来到殿中,也无一人敢随意交谈,俱都沉默而立。
自然也无人来烦施昼,包括那位讨人厌的二哥。
等的施昼快昏昏欲睡了,一声尖利骤然响起,将他无情惊醒。
是太监的阴柔嗓子。
施昼跟着朝臣跪下,双手交叠在前空中,身子往下伏,直至手掌贴地,而他的额头则贴在手背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动作,施昼只在上朝的时候做过,教礼仪的夫子先前也不敢逼三皇子真正做的标准无比,于是施昼至今仍是做的有些欠缺,但动作行云流水,也是好看的紧。
殿中寂静无声。
施昼因身份原因,就在第一排,身旁就是过道。
他耳中能清晰的听到逐渐离近的脚步声,余光中,金黄色的龙袍愈发靠进。
皇帝的金冠端正戴着,垂下来的一串串玉珠遮住了大半的面貌,显得神色莫名,随着走动,玉珠碰撞发出声响。
施昼只感到他的父皇走在他身旁时似乎微微一顿。
少顷,皇帝端坐龙椅之上,他俯视朝上的众朝臣,眼眸漆黑无波,沉声道:“众爱卿,请起。”
“谢皇上——”
议事开始。
皇帝看向武臣中的卫炙:“卫爱卿,你上奏西北边疆处的涪陵发生动乱,此消息是西北军营你手下的大将传过来的?”
卫炙出列,“是。”
皇帝微顿几秒,又道:“省县府尹办事不利,此间大事本该他们层层上报,却被军中战士更早知晓,下令彻查。”
众臣俯首:“是。”
“请卫爱卿将此事俱都说与其余朝臣听。”
“西北原本便是干旱之地,今年又犯了虫灾,百姓近乎颗粒无收,人心不稳之下,西北又乃边疆之地,不知何时从民间传出,蛮族不日就会进攻涪陵等地,抢占粮食,百姓恐慌,生出滋事。”卫炙徐徐道来。
“众爱卿何看?”皇帝问。
朝臣皆交头接耳起来,唯握有实权位高的几位仍沉默不语。
施昼也在里头。
不是权大装高深,而是真的不懂。
皇帝又问:“又该何解?”
霎时,殿中立刻寂静无比。
皇帝微不可闻的屈指轻叩龙椅扶手上的龙头,只一下,他又顿住。
施昼感到父皇正在看他,他内心突生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听见父皇看着他,沉声问:“五皇子,何解?”
施昼暗叹一口气,若是平日这些麻烦事父皇很少会叫他在朝议上回话,最多也就在御书房内商议一二。
这般突然,定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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