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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叙又做那个梦了。
只有他一人,在黑色浓烟里毫无方向的逃跑,涌来的气流越来越灼热,视野从黑色一瞬变成无边无际的火海……
沈叙瞬间睁眼。
蚊帐顶微微晃着,丝缕的白光倒影在天花板,是窗帘缝隙钻进来的阳光。
天已经亮了。
沈叙刚坐直身,次卧门猛地被推开了,大片光亮照进屋,沈叙下意识眯了眼。
陆绝大步奔到床边,紧张问:“又做噩梦了?”
半明光影里,沈叙头发全湿透了,一双浅琥珀色的眸子和汪在水里一样,水盈盈地迷茫着。
沈叙平缓着呼吸,他喘息得并不激烈,不知道陆绝怎么听见了。
这个梦他很久没做了,上一次,是一年前。
空难事故后,他每晚都会做这个梦,他没有记忆,是从周围人的叙述里拼凑了他出事那天的场景——
他搭乘的飞往华国的飞机起飞过程中突发坠落,落地时爆炸了,除了他,无一生还。
梦里的浓烟火光,就是爆炸瞬间留在他记忆的梦魇。
沈叙一时回答不上来,愣愣望着陆绝,就看见那只干燥微凉的手落到他额头,指尖细细擦掉他的冷汗。
和他印象里一样,真的是很大、很宽的一只手。
陆绝弯身平视着他,“别怕,没事了。”
沈叙想他应该是梦魇太重,所以才没挥开陆绝的手。
他站着镜子前洗脸,擦过额头,他如是想。
洗漱完,沈叙突然想起一件事,从昨天换下的衣物里翻出那方手帕。
昨晚忘洗了。
屋内所有的东西,都跟着俞汀停留在了十年前,没有洗衣液,只有一块肥皂。
重新拧开水龙头,沈叙打湿手帕,抹了几下肥皂仔细揉搓着。
毕业前,他都是自己手洗衣服。
宿舍配有洗衣房,但洗一次的费用够他一天的伙食费,他出院就没再用过李家的钱,学费是奖学金加平时接的兼职,日常开销能省就省。
一方手帕,他洗了十来分钟才拿着出去。
今天睛朗,晒院子里很快就能干。
他出去时陆绝在厨房里弄早餐,他晒完手帕回来,饭桌摆好两碗鸡蛋面,一碟炒菜苗了。
陆绝又从厨房端出两杯咖啡,看到他马上笑弯眼,“只有速食咖啡,凑合喝一杯。”
其实沈叙喝的就是速食咖啡,他也并不爱咖啡,不过人的运转总有时效,他需要喝咖啡提神。
不过他的私事,没必须告诉陆绝。
沈叙“嗯”了一声,拉开昨天的椅子坐下。
非常简单的一碗鸡蛋面,面条加一个溏心蛋,但可能是饿了,沈叙觉得味道还挺好,又夹了一筷炒菜苗,很脆很嫩很鲜甜。
陆绝一直看着他,勾唇说:“菜苗是后院自己种的,味道不错吧。”
听到陆绝还会种菜,沈叙见怪不怪了,不用想,又是因为俞汀。
他“嗯”了一声,低头专注吃面了。
昨天他看见客厅有一面墙全残留着胶水的痕迹,他听赵侨说过,华国尖子生家里基本都有一面奖状墙,赵侨家也有。
想必那面墙曾经也贴满了俞汀的奖状,就是不知道陆绝为什么会舍得撕掉?
“吃完出发?”陆绝问他。
沈叙又“嗯”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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