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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霄模糊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看他因为着急而瘸得愈发厉害的样子,冷漠的眼底闪过一抹暖意。
“拉好窗帘。”他努力转过脖子,用严肃的语气提醒。
徐景辛诧异地回头看他一眼,照他说的做了。
他突然从一系列魔幻中找回了一丝清醒。
这个人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自己是不是被他“同胞”的身份给蒙蔽了?是什么人要杀他?他几次都不敢让自己报警,他在怕什么?真像是他说的,当地警察的队伍里不纯洁?
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有些手抖,他找出急救箱打算先救人,至于其他的,等先帮他处理好伤再说。
这是他的本能。
急救箱里的一小瓶酒精根本没法应付这么严重的伤口,而且,也没有麻醉剂。
谁他妈会在家用急救箱里准备手术用的麻醉剂啊?
徐景辛确定子弹还在他的腹腔,必须开刀取出,他真怕把人活活切死在家里,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贺霄信赖的目光,一向谨慎的徐队长真的打算那么干了。
他问:“你能不能现在就昏过去?我没有麻醉剂。”
贺霄愣了一下,笑了,咬牙挤出一个字:“来。”
徐景辛无语。
他当然不可能那么粗糙的来,又在房子里转了一大圈,把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捧来了。
这时,贺霄似乎开始神志不清了。
他微仰着头,半眯的眼睛失焦地看向天花板,右手本能地死死按住伤口上的桌布,左手软软地垂在沙发底下,一滴黏稠的血液挂在微颤的指尖上,没有落下。
徐景辛看到他的喉结在上下滑动,应该是在强忍痛苦,头发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残留的雨水,还是冒出来的汗水。
他的心突然就揪了一下,刚刚那少许的紧张随着这一揪,全化作了救人的勇气。
“我先声明,如果有空腔效应,你可能马上就会死……你懂什么是空腔效应吗?”他的表情像是医生在宣布死亡时间。
一滴汗水从贺霄额角淌下,滑进他的眼睛里。
他眨了下眼,目光在徐景辛死板僵硬的脸上迟钝地扫过,震动着胸膛笑了两声:“懂,死了我认倒霉!”
“你死了不要紧,我怎么办?我才是真倒霉知道么?”徐景辛没好气地打开自己家里仅有的一瓶昂贵红酒。
红酒消毒效果微弱,但是聊胜于无。
暗红色的液体淋在伤口上,贺霄的身体一阵痉挛,手指死死扣着沙发背,手背上凸起劲瘦的手筋,嘴里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徐景辛把一块毛巾叠好塞进他嘴里,然后费劲地蹲下身体,把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吃火锅用的酒精炉上烫红,缓慢而稳健地伸向他的伤口。
“姓贺的,给我撑住!”
“贺霄,我都给你开膛破肚了,你死了我怎么跟警察交代?”
“我这成了凶宅,损失你姓贺的赔吗?”
“就算为了我,你也不能死!听到没?贺霄!”
……
贺霄听到徐景辛一声声喊着自己的名字,知道他是怕自己在取子弹中途昏过去得不到及时反馈,或者一口气没撑住直接挂了。
他也想努力维持清醒,可……
刺目的红色,刀子割肉的痛楚,脑海中的混乱意识,那如同清澈溪流一样的话语声……
都离他越来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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