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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回到小时候。。qb5
她曾经出水痘。傍晚散步的时候还兴高采烈,抓着父母的手,穿过护城河上的桥洞,来回奔跑,引得回音阵阵…她最爱这种游戏,瞬间变得十分强大,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
结果半里就发起高烧,周身不适,丘疹一阵阵地发出来,又肿成水疱,结成痂盖,恐怖异常。沈玉按着她的手,把指甲剪得光秃秃,免得她抓伤自己。她自小身体健硕,不常生病,就算生病,也很少走到打针吃藥这一步,这水痘来势汹汹,闹得她胸闷恶心,咳嗽嘶喘,喉咙里如同冰浸火烧一般,吞咽困难也就算了,还吃什么吐什么,吐得稀里哗啦,一片狼藉。
她皱着脸对沈玉感叹。
“妈妈,我好痛苦。”
沈玉颈作笑话对医生讲。
“小丫头片子,哪里知道什么叫痛苦。学了个生词就乱用,真是。”
确实。未曾看过人间百态,谁敢说自己懂得什么叫痛苦。命运总是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地打过来,想要叫她永世不得翻身。但她至今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已是幸运。旁人年少轻狂,锦衣玉食,可以玩颓废玩消沉,她玩不起。她只能从下水道里仰望星空,小小一隅,安身立命即可。
可为什么卓正扬就是不肯放过她?甚至还要闯入她的梦里,令她痛苦并欢喜着。梦里,她竟是被卓正扬送去医院,一股氯仿混着苯酚的熟悉味道,盘雪和苏医生忙乱的脚步声,叫她不要怕,又叫卓正扬别慌,医生同她测血压和心跳,大约在说病不够,到走廊上打点滴去…小姑娘再爱,怎可生着病还拼命节食,要不要命了?
薛葵晕晕沉沉地靠在卓正扬的肩膀上,吊一支葡萄糖,他的大衣裹住她全身,内衬一层瞳,十分温暖舒适,她稍微好过了一点,眼前仍是一团漆黑,口齿不清地说着谢谢。
由于是做梦,她的灵魂在日光灯下飘来荡去,看见卓正扬紧紧地搂着她,下爸着她的头顶,仿佛要把生命力源曰断地输私她身体里去;没一会儿,他又心痛于她一直虚弱地说着谢谢,就下头来轻轻地蹭她的鼻尖和脸颊,又在她唇边吹气,十分暧昧而温柔。
“嘘。嘘。不要说话。”
她一直知道自己其实是个轻弱的人,所以才要绝然同卓正扬一刀两断,以免后患无穷。如今贪图一丝梦境中的亲昵,竟不想醒来。明明知道盘雪和苏医生就在面前,现实生活中,不该同他这样亲密,引人误会,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任地把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袖子里,感受他肘弯处的体温…反正只是做梦,无需负责,如同他在底特律那段时间,每日煲电话粥,明明知道是饮鸩止渴的做法,也不能停止。
卓正扬也一如那时宠溺她。她的脚趾冻得瑟瑟发抖,不安地挪来挪去;他注意到了,立刻脱下她的鞋子,用围巾把她的脚层层包裹起来,搁在自己腿上。
薛葵便凑上去亲他的面颊,以资奖励;他反应很快地转过脸来,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一句话说得又危险又魅惑。
“薛葵,你怎敢说你不爱我。”
她呵呵直乐。她几时说过不爱卓正扬?做梦或生病的时候,她坦荡得很。她生平只爱两种东西,一种是别人四,一种是自己一眼看中的,而卓正扬,就是卓红莉送来的一见钟情。对,她第一眼就了那个穿t恤一脸阴郁的男子,她想的是卓主任大概也有穷亲戚,穷亲戚又郁郁不得志,格差,脾气坏,闷头闷脑,中途落跑…可是他身上的气场就是这样吸引她,毫无理由。
如果他真的只是平凡人一个,她当然要拼命点头,愿意同他交往直到结婚生子,一起变作秃头男和黄脸婆,在浮躁生活里相濡以沫,可惜兜兜转转大半年的时间流转过去,才发现他们中间隔着无数沟壑,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冷静如她,自认没有摩西劈开红海的神力。
打完吊针,她被送回去休息,苏医生,盘雪和卓正扬站在门口小声地说话;过了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什么光亮也没有了,她感觉一沉,有人在她身边躺下。
“葵葵,睡吧。”
呵,梦还没有结束,真好。如果永远不醒来,最好。
但她不是睡人,没人给她永远沉睡等待王子亲吻的权利。薛葵恋恋不舍地闭住眼睛,抱着枕头,翻滚了几下,才觉得不对劲…她的哪有这么大这么软,还有一股陌生而冷冽的味道。
她秘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爿黑暗,但这种空阔感绝对不属于她和盘雪的那间蜗居,等她适应了黑暗,发现头柜上有台灯的轮廓,她探手过去,才碰到灯座,触摸式的台灯就亮了。
薛葵傻了眼。
房间里暖气十足,她穿着自己的棉质睡衣,抓着那张从小陪伴她的襁褓,躺在一张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大上。头柜上除了台灯,还有电子闹钟,几本汽车杂志,同一只黑的金属相架。
她拿起相架,那里面的一家三口齐齐站在北方陆军军学院的门口,冲着她笑,笑得十分舒心。
卓正扬竟然也是会这样笑的。站在苏医生和卓红安中间,笑得如同朝阳一般灿烂,还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
她捧着相架,愣愣地看着一身戎装的卓正扬,半晌才明白过来,抖着手把照片放回原处。
她想她知道这是哪里。
而这个认知,快要杀了她。
卓正扬正在书房修改设计图。
卓开同geautomotive有技术合约,为迎合亚洲市场,下次史密斯先生来格陵时,卓开必须拿出更完的重卡内部设计。具体工作卓正扬同设计部一班同事已经做的七七八八,还差双前桥系统做一点小小改进就十分完善,本来今天星期五,他应该去厂里,但是为了照顾生病的薛葵,他请假把所有资料带回家里工作。
展开最近的心思全在那只大水族箱上,小孩子一旦有了新奇的玩具,就会变得全神贯注,乖巧听话,所以没有追问卓正扬为何突然请假,也没有注意到工作至上的卓正扬最近变化甚巨…这种变化本来是足以让展开不顾形象,坚决抱住卓正扬的腿,不许他请假的。
他正在分析fmea矩阵图,突然听见轻轻的脚步声,由于周遭安静,所以啪嗒啪嗒听得十分清楚,他皱起眉头,看见薛葵的睡衣在书房门口一晃而过。
他断定她没有穿拖鞋,正要出声教育她的邋遢无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薛葵穿着厚重睡衣…上面还印着一朵朵的向日葵…一脸复杂地站在门口,她严肃地看着穿白衬衫,套粉红手织毛衣的卓正扬,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打量着她。
她也打量他…两人同时觉得对方的装扮十分滑稽可笑。但这种场合,嘲笑彼此显然十分不合时宜。
“醒了?”他看她容光焕发,知道是打针吃藥起了作用,于是又将心思转移到工作上,“穿好拖鞋,稍微等一会儿。”
她如蒙大赦,劈哩啪啦光着脚丫子就跑了;过了一会儿,卓正扬想,还是先吃饭吧,免得饿着她了,于是摘下眼镜,关了电脑,走出书房,正要打开卧室的门,发现她从里面把门反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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