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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的官道上,赵承风队伍身后跟着长长一串送行的百姓。陈婉卿掀开车帘,看见银发老妪颤巍巍捧着新蒸的麦饼,几个孩童新奇看着护卫身上的佩刀。
"真的不多留几日吗?"镇长拄着枣木拐杖追到马前,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您杀了头狼,又清剿了狼窝,盘龙镇的百姓都想给您立生祠啊!"
赵承风站在马上俯身抱拳,:"保境安民是分内之事,还望诸位好好重建家园。"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人群中冲出。那个和他们一起猎狼的少年,背着简陋行囊,额发被汗水黏在脸上,腰间别着的柴刀。
"公子,我要跟你们去边境!"他攥住赵承风的马缰。
"胡闹!"赵承风皱眉呵斥,伸手去掰少年的手指。少年倔强地仰头,脖颈处的疤痕随着呼吸起伏:"我爹没了,家也没了,我留在镇上也没什么意思,我想跟着你们!"
赵承风望着少年通红的眼眶,解下腰间的令牌抛过去:"从伙夫做起,若敢偷懒,我不会留情。"
马车前行,陈婉卿看着车外,怀中的安然却咿呀地伸手去够毯子里的小狼,安然很喜欢它们,赵承风留了三只,其他的都分给了护卫,一人带一只。
山长水远,又过了数十日,众人到达南唐边境——陇西。赵承风拿出任命书,一番折腾过后入驻都将军府。
安顿好行囊,陈婉卿站在城墙上。看着星河璀璨,宛如碎钻镶嵌在墨色天幕。赵承风悄然走近,将一件厚实的皮毛披风披在她肩上:“这里昼夜温差大,莫要着凉。”
他们在边关几日了,还有些吃不惯这边的油腻饭菜,看着瘦了的陈婉卿,赵承风有些心疼。拉着她回到屋内,陈婉卿发现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赵承风笨拙地用木勺搅动着:“听说草原上的羊汤最补身子,快尝尝。”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烫着她,眼神里满是关切。陈婉卿接过碗,入口的暖意驱散了寒意,也融化了心中因初到异乡的不安。
冬去春来,草原上的牧草绿了。
"稳住缰绳,看前方。"赵承风的呼吸扫过她耳畔。陈婉卿咬着下唇,笨拙地拉开弓弦,箭矢却直直栽进三丈外的草丛。
安然在特制的小马车里拍着小手,三只小狼犬立刻冲过去,叼着箭杆摇头晃脑地跑回来,毛茸茸的尾巴扫过陈婉卿的绣鞋。
赵承风得空就带着陈婉卿学骑马射箭,箭术始终没学成,但骑马还算有模有样。
时间充裕时,他也会带着陈婉卿换上粗布衣裳,扮作往来的商人,穿梭在关外热闹的集市。两人走街串巷,品尝各地美食,听商贩们讲述奇闻轶事。
第一年,他们很安稳,边关的守军都道:赵将军与夫人,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直到第二年夏,边关战事突然吃紧,和陈婉卿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暮色十分,赵承风拖着疲惫的身躯掀开中军帐帘。烛火猛地一亮,他僵在原地,陈婉卿怀抱安然立在沙盘旁,怀中的安然一见到他,立刻伸出小手要抱抱。
“婉婉,你们怎么来了?”他喉间发紧,下意识挡住身后案上带血的战报。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痂,在烛光下泛着暗红。
陈婉卿将安然轻轻放下,两岁的安然踉跄的扑进赵承风的怀里,眼泪沾湿了赵承风的衣襟:“你已经五日没见她,天天哭的我头疼。”
陈婉卿触到他眼下浓重的乌青,话锋一转,“银川说你受伤了?”
赵承风心头一颤,正要辩解,怀中的安然突然抽噎着揪他的披风:“爹爹骗人!说打完仗就回家……”
“是爹不好。”赵承风伸手将安然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声音里满是愧疚。安然抽抽搭搭的,小手揪着父亲的衣襟不肯松开。
陈婉卿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一阵酸涩。她走上前,闻到赵承风身上那浓烈的硝烟味和隐隐的药味,目光落在他后背那绷得僵直的伤口处。
“然然,下来。你爹都受伤了。”陈婉卿柔声说道,伸手轻轻拍了拍安然的肩膀。
安然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母亲,又看了看父亲那泛着苍白的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慢慢从赵承风怀里下来。
赵承风缓缓起身,铠甲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望着陈婉卿,眼神里满是歉意:“让你担心了。”
陈婉卿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关切:“伤得重不重?军医看过了没?”
“不碍事,小伤。”赵承风挤出一丝笑容,伸手轻轻理了理陈婉卿被风吹乱的发丝,“你和然然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这时,帐外又传来李昭远焦急的声音:“将军,敌军动向有变!”
赵承风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陈婉卿看着他,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万事小心。”
赵承风点了点头,忽然走向前抱住了陈婉卿,在她耳畔低语:“婉婉,军营里到处都是受伤的伤患,莫吓到然然了,你先带她回去,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回家。”随后转身,大步走出营帐。
陈婉卿抱紧了安然,望着赵承风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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