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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去(第5页)

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松针和雪沫气息的空气,那气息清冽刺肺,却让他胸中那股被强行压下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十年沉寂,一朝刀成。师傅,你看好了!

陈峰不再犹豫,迈开脚步,踏上了下山的小径。脚步起初有些沉重,带着离巢雏鸟的踉跄和迷茫,踩在积雪覆盖的崎岖山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但每一步落下,背上的古刀似乎就与他多一分契合,丹田那股微弱的热流也随之流转,驱散着寒意,支撑着筋骨。他的步伐越来越稳,越来越快,身影在风雪弥漫的山道上,渐渐变成一个执着前行的黑点,最终消失在莽莽林海与重重雪幕深处。

山风呜咽,卷起地上的雪沫,打着旋儿,很快便将他留下的足迹覆盖得无影无踪。石屋小院孤悬于绝壁,柴扉紧闭,寂静无声,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停留十年,也从未有人背负着沉重的过往与灼热的野望,踏入那片更广阔的风雪人间。

……

十年光阴,弹指一瞬。

窗棂被骤急的雨点凶狠敲打,噼啪作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在人心上。屋外夜色浓稠如墨,间或被惨白的闪电撕裂,瞬间映亮这间陈设豪奢却透着孤寒气息的书房。紫檀木的巨大书案上,一支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片光明,将伏案之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不定。

烛光下,一只骨节分明、布满新旧疤痕的手,正缓缓拂过横陈于案上的一把刀。刀鞘玄黑,沉凝古朴,上面深深浅浅的刻痕如同岁月的年轮,无声诉说着无数场搏杀与风霜。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烛火跳跃了一下,光芒短暂地明亮了一瞬,清晰地映照出那只手的主人。

陈峰。或者说,江湖上如今令人闻风色变的“断江刀”陈峰。

他的面容早已褪尽了少年的青涩,被风霜和杀伐雕琢出冷硬的棱角。下颌线条紧绷,如同刀削斧劈。一道寸许长的暗红疤痕,自左额角斜斜划下,隐没于鬓角,那是三年前黑风峡独战“七绝煞”留下的印记。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冷峻的直线。唯有那双眼睛,在跳跃的烛光下,深不见底。那不是一潭死水,而是冰封千载的寒渊,映着烛火,却反射不出丝毫暖意,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冷,比窗外泼天的夜雨更刺骨,比当年跪在暴雪中时更加深不可测。

十年血火,刀头舔蜜也舔血,早已将那个在铁索上挣扎求生的少年,淬炼成眼前这般模样。

指尖划过刀鞘上一道格外深、边缘翻卷的裂痕。记忆如同被闪电劈开的黑暗,骤然清晰——

那是北邙山,万鬼窟前。阴风怒号,鬼哭阵阵。对手是盘踞北地二十载、凶名赫赫的“鬼王”厉千魂。对方手中的九环鬼头刀,重逾百斤,挥舞起来鬼哭狼嚎,卷起腥风血雨。那一刀“百鬼夜哭”劈下,九枚浸透剧毒的钢环脱刃,如同索命的毒蝗,角度刁钻狠辣,封死了他所有退路!刀风未至,那蕴含的阴毒煞气已刺得人骨髓生寒,耳边仿佛真有万千怨魂凄厉哭嚎!

生死一线间,丹田那股十年苦修、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壮大凝练的气息轰然勃发!不是对抗,是融入!身体如同怒涛中的礁石,在狂风暴雨般的刀势和毒环攒射中找到那唯一的、稍纵即逝的“静点”!手中古刀化作一道沉寂的暗影,并非硬撼,而是循着那九环鬼头刀煞气流转间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无声无息地切入!

“嚓!”

一声轻响,微不可闻,却盖过了所有鬼哭狼嚎。

刀光敛去。厉千魂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脸上的狰狞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一道细如发丝、却精准切断了他心脉的刀痕。九枚淬毒钢环无力地坠落在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他那柄威震北邙的鬼头刀,“当啷”一声从中断为两截,切口光滑如镜。

“断江刀……好……好一个……‘不动’……”厉千魂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模糊的音节,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那一战,“断江刀”之名,彻底响彻北地。刀劈鬼王,断刃如切腐木!他扬名了,也立万了。无数敬畏、恐惧、嫉恨的目光聚焦而来。可那一刻,站在万鬼窟前,踩着厉千魂的尸体,听着北邙群鬼噤声,陈峰心中涌起的,并非快意,而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空寂。

“不动……”陈峰指尖停留在那道裂痕上,口中无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咀嚼着苦涩的残渣。烛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跳动,映不出丝毫波澜。十年征伐,败尽多少成名高手,踏过多少尸山血海,换来了这偌大的名头,这令人胆寒的威势。可为何……为何此刻抚摸着刀鞘上累累的伤痕,心中却如同这窗外的雨夜,空茫一片,冷寂无边?

名震天下?万骨铺就的名头,又填得满何处?

指腹缓缓摩挲着刀鞘冰冷的纹路,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早已消逝的温度。眼前豪奢的书房渐渐模糊,跳跃的烛光扭曲变幻,融化成另一幅景象——

同样是火光,却是山间石屋中,那温暖跃动的塘火。松枝燃烧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的松脂清香和淡淡的草药味,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一个高大的灰色身影,背对着门口,坐在低矮的树墩上,用一根细长的树枝,专注地、一下一下地拨弄着火堆。火星随着他的动作明灭跳跃,映亮了他灰白的发鬓和洗得发白的旧布袍袖口。那身影沉默如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稳。柴火堆在墙角,码放得整整齐齐,每一根都大小均匀,纹理顺直。水缸就在旁边,水面平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屋顶的梁木……

十年!整整十年!那枯燥至极的劈柴、挑水、看火、观水……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像最深的烙印,刻进了他的骨血里。当时只道是寻常,是折磨,是不解。直到怒江铁索之上,生死悬于一发,那十年沉淀的“静”意才轰然爆发,化作“不动如山”的刀意,救了他的命,也铸就了他的刀!

可如今,他刀锋所指,群雄束手。却再也寻不回那石屋塘火前,心头一丝安稳的暖意。师傅……您在哪里?那句“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去”,弟子懂了!可弟子走过的山,杀过的人,扬过的名……真的是您想看到的“山”吗?还是弟子……走错了路?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急了,哗啦啦地冲刷着屋顶瓦片,也冲刷着他此刻翻腾不息的心绪。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紧紧攥住了冰冷的刀鞘,仿佛那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后腰当年被铁索抽击留下的旧伤,在这湿冷的雨夜隐隐作痛,牵扯着神经,也牵扯着那段铁索怒涛之上的记忆。掌心被师傅指风撕裂的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此刻竟也传来一阵幻痛。

十年饮冰,热血未凉,却已不知为谁而沸!

他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片冰封的寒渊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冲撞,如同被压抑了太久的地火。窗外的闪电再次撕裂夜幕,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他眼中那骤然升腾起的、近乎偏执的火焰!

名震天下?这还不够!

师傅,您留下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留下这枚来历不明的残月玉佩,不就是想看弟子能走到哪一步吗?不就是想逼弟子去会尽那真正的“山外之山”吗?

好!

陈峰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紧闭的窗棂,投向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雨幕,仿佛要刺破这沉沉的夜幕,望向那更遥远、更不可知的所在。他握着刀鞘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更加苍白,手背上青筋微微贲起。冰冷的刀鞘传来沉甸甸的质感,如同他此刻心中那沉甸甸的决绝。

十年磨刀,霜刃已试。但这江湖,这天下,他走过的路,踏平的山,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薄削的嘴唇紧抿着,最终缓缓张开,一字一句,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决绝,在风雨飘摇的书房内沉沉响起,如同立下的血誓:

“待我名震九州,踏遍四海八荒……师傅,您总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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