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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绷着的那根弦慢慢松了下来,她拍了拍虞汀兰的后背,笨拙地安抚着,“……我们走吧。”
可就在她如释重负的时候,虞汀兰拥着她的手忽然滑落,竟是迅雷不及掩耳地从她腰间拔出了那把仲家军的匕首——
苏妙漪只听得“铮”的一声,随即就被虞汀兰一把推开。
她踉跄着退了一步,下一瞬,虞汀兰挥着匕首毅然决然往自己脖子上抹去的画面就撞入她的眼中。
“不要!”
苏妙漪脑子里轰然一响。
说时迟那时快,她飞快地扑回去,想要徒手拦下那削铁如泥、吹发可断的利刃。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捉住那道寒光时,却有一人动作更快、更决然地抢在她之前,死死攥住了那把即将割破虞汀兰脖颈的匕首!
苏妙漪的手掌扑了个空,惊得一抬眼,就见容玠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虞汀兰身边,攥着匕首的玉白手掌已经被划破,正有刺目的鲜血沿着指缝缓缓滴落……
苏妙漪瞳孔骤然缩紧。
而虞汀兰此刻却还不肯放下匕首,她看向容玠,眉眼间遍布霜雪,透着一丝平静的疯狂。
“松手。”
“我知道我不能连累妙漪,也不能带走他……那就将我的头颅也割下来,送去城楼上陪他。”
眼底映着鲜红的血色,耳畔回荡着虞汀兰近乎痴狂的话语,苏妙漪的所有冷静和理智都岌岌可危,几欲崩陷坍塌。
她蓦地扬声,直呼其名,“虞汀兰!”
虞汀兰转眼看向她。
“你不是说你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么?难道你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吗?!他若在天有灵,难道会想看见你抹脖子殉情,被一起挂在城楼上遭人唾骂、任人羞辱?!”
“……”
“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活着的时候,想要的无非只有两样,一个是你能过得好,另一个就是赎清他身为闫氏子孙的罪孽!你现在这样殉情有什么用?!不仅叫他死不瞑目,也丝毫不能挽救他的身后名!”
虞汀兰的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匕首的手颤抖起来。
“虞汀兰……”
苏妙漪眸光闪动,放轻了声音,“你若真为他好,就莫要让他一辈子的指望都落了空。”
“……”
虞汀兰手一松。
容玠也随之松开了手,缓缓垂下。
沾血的匕首“铛琅”一声砸落在地上。
苏妙漪垂眸,望向容玠滴血的指尖,眼睫颤动了两下,随即扶住他,“我带你去找大夫……”
容玠拦住了她,“这点皮肉伤,遮云会处理。”
“……”
触及苏妙漪脸上的愧疚和担心,容玠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可一伸手,才发现手掌上还沾着血,于是又只能作罢。
“你和裘夫人先上车,送你们回修业坊。”
马车从南薰门下驶离,没入夜色。
直到看着容玠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苏妙漪才放下车帘、收回视线,虞汀兰的情绪已经略微平复了些,可还是双眼无神,空空洞洞地坐在座榻上,仿佛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苏妙漪缓了片刻,才倾身过去,握住了虞汀兰搭在膝上的冰冷双手。
“世叔绝不会通敌卖国,你要振作起来,你还要看着他的冤屈被洗刷干净,看着世人还他一个正直忠良的身后名……”
虞汀兰似是被说动,眼里终于起了波澜,可很快又消失不见。她苦笑,“洗刷冤屈,还他身后名,这说得何其容易……妙漪,我有自知之明,就算我今日苟活下来,明日也绝无能力帮他达成心愿。我能做的,也只有陪着他,让他在黄泉路上不孤苦寂寞……”
苏妙漪咬了咬下唇,忽地抬起眼,定定地望着虞汀兰的双眼,“我可以。”
虞汀兰一怔,眼里浮起一丝不可置信,“什么?”
苏妙漪缓缓开口,“我要去北境,去湘阳,我会查清真相,还闫如芥一个公道。”
在虞汀兰震愕又触动的目光下,她口吻坚定地说道,“这些事,交给我做就好。你只要等着云开雾散那一日,亲眼见证柳暗花明那一幕……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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