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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翎没做梦。
今天的欲瘾与世间情爱无关,但也确实跟以往不太一样,不过是他的欲瘾越来越严重了,因为它夜遗后,现在又起来了。
据段翎了解,普通男子是不会如此频繁起来的。
他行至衣柜取出新衣,双手伸到腰间,解开细红腰带,里衣与亵裤落地,露出染着薄汗的皮肤,似白玉上覆着层晨间水雾。
腰脊往上的两块肩胛骨清晰可见,恍若一只正欲振翅而飞的蝴蝶,由此延伸出的弧度线条沿着后背往下,肌理柔和,轮廓明显。
堂屋门窗紧闭,朝阳的光线无法透进一丝一毫。
里间阴沉,段翎腕间蜿蜒起伏的疤痕仿佛能在黑暗中疯狂生长,原本白皙的手腕此时交错着几种颜色,红、暗红、棕褐。
初割的伤口呈现红色,过了一段时间的割伤呈现暗红色,愈合后的割伤呈现棕褐色,它们交叠着,渐渐融合为一体,不分彼此。
这些疤痕崎岖、凹凸不平,却又透着一种古怪病态的美感。
穿新衣前,段翎熟练地朝手腕割了刀,待腿间异样像以前那般消下去,再洒上些止血的药粉。
石楠花的味道几乎被血腥味和药粉味覆盖,难以闻到。
段翎推开门,清晨的阳光斜洒进来,照得整张脸净白剔透,也刺得他眼睛微闭,睫毛轻颤。
他二十出头,却又能压得住这身的红色飞鱼服。
守在堂屋外的锦衣卫见他出来,即刻行礼道:“大人,偏堂备好早膳了,您先用早膳?”
段翎低头整理了下护腕,含笑道:“厂督不是想见我?前几日我忙于公务,没去。今日恰巧有空,理应先去向厂督请罪。”
“至于早膳……我相信厂督定会为我备好的。”
*
皇城东安门,东厂内署。
内署入门是游廊,假山流水置于两侧,房舍上有熠熠生辉的琉璃瓦,下有铺满黄花梨木的地板,陈设考究,不显眼,却极奢华。
屋檐下,檀木摇椅坐躺着一人,头戴黑帽,面相阴柔,雌雄莫辩,脸白得像涂了几层粉,跟鬼似的,着深褐色常服,脚踩黑皮靴。
他手握一捧鱼粮,时不时往面前的水池扔一些,喂鱼。
鱼粮一落入水池里就被鱼一哄而抢,它们争得头破血流。不到须臾,水面又只剩下游来游去的鱼,不够吃,他却没再往里撒鱼粮了。
没争到吃食的鱼游起来更慢,它们已经被饿了几天了。第一次争不到吃食的鱼,接下来也极难有机会争到,最终必死无疑。
弱肉强食不外如是。
一个小太监卑躬屈膝地踱步过来道:“厂督,早膳备好了,您是现在用膳,还是稍后?”
他是新来的小太监,不敢抬头看眼前的厂督,传闻此人外号为踏雪泥,踏的不是普通的雪,而是血,踏血泥,踩着人命上位的。
最重要的是踏雪泥的脾气差,喜怒无常,对属下动辄打骂。
打伤打残都是轻的,打死你就随便用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了事,上一个来内署伺候踏雪泥的太监便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这不,人死了,有空缺职位,便让新来的小太监顶上。
上头说话,下头哪能拒绝,愣是小太监再不情愿,也不能表露半分,还得矜矜业业伺候好。
其实伺候踏雪泥也并非没有好处,要是伺候好,平步青云也不是不可能的。他是厂督,想提拨一个人,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小太监对被派来伺候踏雪泥的这件差事是既忧,又喜。
踏雪泥:“摆膳吧。”声音没寻常太监的尖细,有些低沉,他非幼时净身,与他们有所不同,但听起来跟正常男子还是不同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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