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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秀婉脸色骤变。
程家嫡女程姚媛,其父可是督察院左都御史程大人!窦秀婉慌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打着颤:“程、程小姐怎么在这儿。。。”
“我们姐妹说些体已话,难道还要向窦姨娘请示不成?”程姚媛冷哼一声,径直走到宁舒蕴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倒是姨娘好大的排场,带着这么一群刁奴闯嫡女的闺房,张口闭口就要动家法。”
苏菀菀更是干脆利落,“唰”地一声拔出腰间短刀,重重插在石桌上,刀身嗡嗡作响:“我表姐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明日我苏家铁骑定要踏平这宁府!”
在场的贵女们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轻蔑和厌恶已经说明了一切。
窦秀婉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
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宁舒蕴竟然留了这么一手!
“误会。。。都是误会。。。”她强撑着笑脸,忽然转头指向孙嬷嬷,声音陡然拔高:“一定是这个老东西在搬弄是非!”说着狠狠踹了孙嬷嬷一脚,“说!是不是你污蔑大小姐!”
孙嬷嬷如遭雷击,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血色全无。
她张了张嘴,却在窦秀婉要吃人般的目光中颓然低下头:“是。。。是老奴糊涂……”
“好个倚老卖老的刁奴!”窦秀婉厉声喝道,声音尖锐得刺耳,“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老奴错了!老奴错了!求主子开恩!”孙嬷嬷疯狂地磕起头来求饶,额头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皱纹横流,很快糊了满脸。
青石板上很快洇开一片暗红色的血迹,她却不敢停下,直到“咚”的一声闷响,整个人栽倒在地。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程姚媛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窦姨娘治家,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她转向众位贵女,声音轻飘飘的:“诸位可都瞧见了?这般尊卑不分的人家……”
“程小姐!”窦秀婉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家务事。。。这都是家务事。。。”
“好啊。”程姚媛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在月光下晃了晃,“那我明日就让爹爹参宁大人一本,好好说说这家风不正的事。反正今日萧家下聘,满朝文武可都看着呢。”
窦秀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可以不在乎宁舒蕴,却不能不顾及宁明诚的官声,那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不。。。不必惊动程御史。。。”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头上的钗环都歪了,“我这就。。。这就……”
贵女们纷纷嫌恶地别过脸去,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窦秀婉再也撑不住了,灰头土脸地仓皇离去,活像只斗败的母鸡,哪还有半点方才的威风。
夜风轻轻拂过庭院,吹散了一地的血腥气。
宁舒蕴执起茶壶,动作优雅地为众人斟茶,茶水落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今日多谢诸位……”
“少来这套!”程姚媛一把夺过茶盏,仰头一饮而尽,“你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宁舒蕴:“那老虔婆头上的伤。。。”
“她自已不小心撞的。”宁舒蕴眉眼弯弯,笑得人畜无害,“我不过是。。。顺手递了个花瓶而已。”
众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惊起了屋檐下栖息的鸟儿。
周重云抱臂倚在暗处的廊柱旁,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他望着庭院中那抹素白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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