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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梨眼睫颤了颤,忙道:“没有,府上对我多有照顾……”
话没说完,就听对座的男人道:“说真话。”
沈青梨一怔
魏旻平静看她一眼:“这会儿,我不想听假话。”
似是真的要被他那目光看透一般,沈青梨心口微动,终是低下了头,小声嗫喏:“委屈肯定是有的。寄人篱下,总归要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可日子久了,也慢慢习惯了……而且,姨母和表弟待我很好,也算是一种慰藉。”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淡然。
魏旻静静地听着,良久,他才沉声道:“这府里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暗藏玄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说着,他又给沈青梨倒了一杯酒,“能喝吗?”
沈青梨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了酒杯。
她轻轻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魏旻见她喝一杯酒就皱了眉,也没再给她倒,只问她:“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沈青梨愣了愣。
大郎君这口吻听着,像是要与她闲聊?
转念一想,难得碰上,他又一个人在这喝酒解闷,有个人陪着聊聊也好。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
沈青梨道:“只等着姨母给我寻一门亲事,尽快出府,也好过在这府中麻烦旁人。”
魏旻道:“就这个?”
沈青梨怔了下,而后朝他露出个自嘲的苦笑:“我倒是想像大郎君你们一样,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不想一辈子被困在四方的院子里,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但这世间对女子束缚太多,除了寻一门好亲事,其他的事于我们而言,实在是异想天开了。”
魏旻看着她眉眼间怯怯的无奈,心底也掠过一抹懊悔。
“还请你勿怪,是我失言了。”
他说着,搁下酒杯,朝她颔首致意。
沈青梨没想到他会道歉,愣了愣,才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不过是随便聊聊罢了。”
“沈表妹也莫要妄自菲薄,只要你有这份心,日后说不准就有机会离开后宅,去看看外头的山川湖海,感受不一样的人生。”
他说得认真,沈青梨却笑了,那笑宛若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动人。
“那就借大郎君的吉言了。”
她端起酒壶倒了杯酒,朝魏旻敬道,“在这花好月圆的日子,青梨也祝大郎君,早日遇到那个对的人,早结良缘,白头偕老。”
魏旻也笑了,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嗯,借你吉言。”
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刻,他们仿佛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姑娘,姑娘您在哪儿呢?”
夜越来越深,远处传来丫鬟的呼唤,灯笼的光斑在花影间游移。
魏旻往亭子下看了看,道,"你该回去了。"
沈青梨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她站起身来:“大郎君,那我先告退了。”
魏旻也站起身,大氅在风中烈烈作响,“今日,多谢你。”
沈青梨错愕片刻,待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大郎君客气了。与你交谈,我也很开心。”
耳听得下方的梧桐着急了,她也没再多留,飞快福了福身子就往楼下去了。
望着那道渐远的倩影,魏旻原本冷硬的眉眼也缓缓舒展开来。
忽然,眼角余光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
他走上前看,方才看到她坐过的石凳下,有一枚小小的银色月牙儿形的耳坠。
黑眸动了动,他弯腰将那小巧的耳坠儿拾起。
他掌心宽厚而粗糙,握住那小小的月牙儿,宛若握紧了一池碎银般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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