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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光即将消失前,清水营的城门终于出现在骑兵们的眼前。褚渊抹了把脸上的灰尘与汗渍,朝正在关闭城门的守军叫道:“等等关门,我们要入城!”
他策马上前,将证明身份的锦衣卫腰牌,与盖着陕西都指挥使司印章的调兵文书向守军出示。
一名守军将领闻讯赶来,核对过印信后,肃然起敬:“锦衣卫大人亲自领兵来我们清水营,可是朝廷有什么旨意?不知大人可否提点一二,好教我等心有准备?”
褚渊道:“我们是来找人的。这位大人本与我们同行,半途遭遇鞑子骑兵袭击,失去行踪。我猜测他可能会来清水营,便赶过来寻找。”
说着打开一幅新画的小像,上面是苏晏的容貌。小像的画功不错,与本人有七八分相似。
守军将领脱口道:“这位大人真是年轻。”
高朔接茬:“别看年轻,身份一等一的贵重。上头下了严令,务必要找到人,还得是活生生的,否则——”他做了个手刀抹脖子的动作,干脆利索。
守军将领吓一跳,“这得是多大的官!‘上头’又有多‘上’?”
“官不大,七品御史。至于‘上头’,”高朔朝天拱了拱手,“你还是别问了。只须知道,若是在清水营找到了,人又安然无恙,上头一高兴,大家都有嘉奖。万一找不到,或者找到的是伤的、残的甚至是死的——所有沾惹这件事的地方,从上到下、从官到兵都没有好果子吃!”
守军将领被他吓唬得不轻,赶忙把所有城门守军都集合过来,点燃火把,一个个传阅画像,问他们在进出城的审查中,可有见过画上的少年郎。
有守军听了命令后嘀咕:“城门一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谁还记得其中某个长什么模样,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等到接过画像仔细一看,方才闭了嘴——长成这般模样,就算称不上使人过目不忘,也足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了。至少自己倘若在几天内见过他,如今还能回想得起来。
他回忆后摇摇头,把画像传给下一个人。
下一个人眯着眼看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哎我记得这张脸!我见过!”
褚渊和高朔喜出望外,七八个锦衣卫呼啦啦围上来问:“什么时候?”“在哪里?”“是进城还是出城?”“人呢?”
那守军第一次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局促地说:“我我,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了,但肯定见过……”
“快点想!”“好好想!”“说实话,否则拿你是问!”
那守军满头冒汗,一边努力回忆,一边吭吭哧哧:“就在我值守的东城门,忘了是进城,还是出城……时间,时间,两三天前吧,或者三四天,我真记不清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呀!”一名锦衣卫不满地问。
那守军憨憨一笑:“那人真zùn。斗笠一摘,我当时都看傻眼了。就那一幕还记得清楚。”
众锦衣卫:“……”
“好吧,至少苏大人几日前曾在清水营出入过,至于眼下还在不在城中,耙地三尺就知道了。”褚渊最后拍板。
守军将领道:“此事卑职得上报参军大人。诸位大人所率骑兵,也需要找个地方安顿,不如随我前往西城驻军营堡。等大人们与参军大人商议过后,再做打算?”
褚渊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若要在清水营寻人,还须借助当地官员与将领的力量,于是点头同意。
与此同时,白云客栈内,苏晏推开窗,望着西边冲天的火光,自语道:“看方向和远近,应该是驻军营堡……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敲了敲与邻间客房之间的壁板,连叫了两声“阿追”。
荆红追在几秒钟后推门进来,问:“大人有何吩咐?”
“你过来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明日清水营开放马市,这是今年边关涉及面最广、人员最复杂,也是物资与货币流通量最大的一个盛会,我担心有人借机生事。”
荆红追与苏晏处得久了,已经学会从略为古怪的用词中体会意思,知道苏大人生出了未雨绸缪的忧心。
他仔细端详火光,又闭目侧耳,以超乎常人的耳力,听见了风中隐隐传来的金戈交鸣之声,而且听起来交手的人数甚多。
“我听见了交战声。大人说的对,怕是真有事,现在已然发生了。”
苏晏拍了拍他按在窗棱上的手背:“走,我们循声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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