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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海瑞开始琢磨起来,张居正倒是不再开口了。
果然。
海瑞当下立马又转口道:“但我以为,润物自当知晓虽然如今朝廷每年财税因他可增添近两千万,但当下已经再难有轻易便可增长的地方了。
便是厘清江南各方钱粮税课名目,恐怕也不过是多出个数百万来。
而若要有显著增长,譬如丝绸或开海之每岁千万进项,恐怕得要六省大动干戈,惹出一场大乱才能得逞。
如此,润物虽然过往行事激烈,但依他的秉性,定然不愿因此而牵连无辜百姓。”
说完后。
海瑞立马看向张居正,目露咨询。
张居正倒也不端着,点了点头:“刚峰兄所言相近,润物定是不愿惹得江南六省百姓徒生变故。”
海瑞却是皱起眉头:“那他要做甚……”
忽的。
海瑞闭上了嘴。
但是双眼却是愈发闪亮,最终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张居正,忽然双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张居正却是被这个今天大晚上都不洗脚的海瑞给吓得一跳。
却不等他开口咒骂。
海瑞已经瞪大双眼,一副终于醒悟的模样,低喝道:“是你!
对了对了!
叔大乃为海务总督!
江南六省事宜,润物定然是要落在你这海务衙门!”
自知已经看明白的海瑞,满脸兴奋,却又眉头不下。
兴奋之后,海瑞渐渐平静下来。
他忽的长叹一声:“只是说到底,治国如修身,若自身不正,外物依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国中这些年,土地兼并,士绅权贵鱼肉百姓,早已是不堪入目,百姓更是生计艰苦。
若是此时不加以改正,终极难掩其腐,但有变故恐怕仍旧会迎来一场大乱,甚至是祸及社稷根基。”
说完后,海瑞已然是满脸忧虑。
都是在场为官的人,更是多年治理地方,亲眼目睹地方百姓模样。
谁也不是蠢人或者傻子。
大明朝当下的问题根结何处,人人都能看明白。
可是看明白和能不能改过来,便是两码事了。
而能不能改和愿不愿意改,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谓事事艰难,大抵便是如此。
张居正喝了口茶,脸上亦是有些唏嘘:“一啄一饮,治国如烹小鲜,便是你我与润物怀抱空前之志,又岂能当真烈火灼烧?便是你我如今,在这苏州城于两府所行之事,又何尝不是小心翼翼唯恐激变?”
说完后。
张居正忽的也没了饮茶品茗的心思了。
这一次被海瑞拉下水,他亲去松江府清查田亩详尽,其中艰难外人岂能知晓。
可张居正亲眼所见百姓艰难之事,却又层出不穷此起彼伏,可谓是罄竹难书。
当初嘉靖四十年,他领旨南下督办增产丝绸一事,尚不能知晓全貌,如今身在江南,仔细下去,方才知晓这地方世道到底是何等腐败。
张居正不禁默默一叹。
如昔日恩师那般表面清贵为国为民之人,其家亦是那等做派,何尝他人?
这一趟松江府做事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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