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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捆子就在媚身旁,刚扎出来的一捆。
奴奴也确实累了,她才不会客气,自觉自己今日已出了可大的力了,歇一歇很应当的。
把已经割好的莠草和镰刀往竹篮里一放,就牵了獾儿休息去,一边还唤道:“阿母也来歇歇。”
媚哪里敢歇,家里真正称得上劳力的只她一个,误了农时误的就是收成。
她笑笑:“阿母不累,你们歇吧。”
手上镰刀不敢慢上哪怕半分。
奴奴还不大懂这些的,她手酸背也疼,搂了把阿母新打的草在草捆子边上码放好,摆成一个屁股下能坐,后背也能靠的样儿,就摊手摊脚靠坐了上去。
日正中天,热烘烘炙烤下来,这地头上连个遮荫的地方也没有,姊弟俩一身汗津津的,也顾不得,歪在那就不想动弹了。
獾儿满足的喟叹:“阿姊,这么坐舒服呢,比跪坐着舒服好多啊。”
“是吧,我也觉得,该叫阿母也来靠一靠的,不过阿母肯定不肯像咱们这样箕坐。”
姊弟俩说着头碰着头歪在一处,被那太阳烘得,也或许是累的,从清早起来就没歇,这会儿已是正午,眼皮开始往下阖。
混混沌沌舒坦得都快睡过去时,奴奴恍然觉得有谁在打量她。
那是一种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的关注。
她睁开眼,侧头向感知的方向望去,便见一群约二十余人正行在土道上,走在靠中间位置有个拄杖老翁,一个清瘦老妇人恰停住脚步,那老妇人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她们这个方向。
不对,是盯着她阿母。
此时她们的位置离土道有一段,但也算不得很远,奴奴目力自来也好,能清楚看到那老妇人神色,连对方眼里那种她极陌生从未见过的怨毒厌憎都瞧得明明白白。
她直觉不喜,便提醒母亲:“阿母,道上有人直盯着咱们瞧。”
媚闻言在茅草丛中直起身,转头去看。
面上的平和在看清土道上那群人,尤其是其中几人时冻住,碎裂翻涌成难掩的厌恶。
双方视线一对上,那老妇人也不在土道上站着了,径往她们家这块地的田畛上来,后边那拄杖的老翁和一对中年夫妻并一个十岁上下的男童,一个七八岁大的女童也一并跟上。
同行一众亲眷显然也发现了媚,都停住脚步,倒没与那老妇一家一般往田畛来,只站定在土道上瞧着。
“你改嫁了?”
那老妇人盯着媚好几息,眼神又从奴奴和獾儿脸上掠过,定在獾儿脸上,瞧獾儿时那眼神似刀子能剜人血肉似的。
獾儿被她那眼神吓到,下意识往自家阿姊身边靠,奴奴也握住獾儿手,迎上那老妇人视线。
她倒是勇敢,老妇人却全没给她一个眼神,对着媚便问出了方才那么一句话来。
媚怒极反笑:“与你相干吗?”
老妇人三角眼一细,嘴一翘:“还是一样的牙尖嘴利,不敬舅姑。
就知你是个缺教的玩意,不知仲兴当初怎么就铁了心看上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浪□□。”
声音压得很低,约莫只近处几人听得到,唇角翘着笑,却字字刻薄歹毒。
媚脸色沉了下来,而后讽笑:“敢把你这话高声说一回吗?当着你那一众亲眷,当着你那在地下长眠的次子,嗯?贤良慈爱、可怜好欺的南媪?”
老妇人眼皮子一颤,双唇紧抿了起来,眼中怨毒,还不及说什么,她身畔的拄拐老翁得禄已经想举起拐杖抽过来了,奈何离得太远,只怒声斥道:“怎么与你阿姑说话!”
二人身后的长子伯兴便站了出来,一边用完好的右手扶着老父,又用断了半掌的左手给老父拍着背顺气,一边劝媚道:“弟妇,母亲到底是长辈,你怎能这样与长辈说话?”
媚嗤笑一声:“可当不起你这声弟妇,也莫说是我什么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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