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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宅之中,案几之上,四个牌位,静静地注视着厅中的两个年轻人。
冯啸抬起头,看着父亲那位殉职沙场的副将的牌位。
一直来,父亲没少说起边关战乱时的惨象。
百姓命如蝼蚁。
不知道哪天,就饿死了,累死了,或者被杀了吃掉。
但此刻,魏吉所言之事,乃是太医沈琮,仅仅为了留住权贵女人青春的容颜,就拿那些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做“药人”
来试验。
比对待猪狗还残忍地,摧残她们的肌体。
无动于衷地,看着她们伤口溃烂、面目全非地死去。
这种行径,实在太挑战冯啸的认知。
“沈琮,真是个畜生。”
冯啸看回魏吉,沉声说道。
魏吉耷拉着脑袋道:“他,他自己也晓得这是畜生行径,所以被我撞破,就要灭口。
冯啸,我先头憋死了也不告诉你实情,是琢磨着,吩咐他这么做的,多半是圣上。
毕竟,圣上已容颜见衰……宫里六尚局的那些女官,也不可能差得动沈琮,干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对吧?沈琮他,又不缺钱。”
他说完,忽然发现冯啸的眼神透出一股陌生的严厉之意,不禁有些慌。
魏吉比冯啸岁数小,如今又只得依赖于她,于友情之外,便生发出一种奇特的尊卑感来。
冯啸对享受这种带着畏惧的注视,毫无兴趣,而是冷冷地揭示自己生气的缘由:“魏吉,所以,你一直对我遮遮掩掩,其实,是怕我知晓实情后,想着兹事体大,绝不能让冯府被你牵连、惹恼圣上。
所以你认为,我会出卖你这个朋友,对吗?”
魏吉语噎,躲开冯啸质询的目光。
他当然想反驳,却又在下一个瞬间,沮丧地发现,冯啸的话,点穿了他真实的心思。
冯啸干脆说得更直接:“而今日你和盘托出,是听到我竟然不惜触怒天颜、出手去救刘颐,于是你又想,原来我并没有那么势利无情。
何况现在,你也没别的人可倚仗了。”
魏吉绷着腮帮子,默然少顷,终于重重地喘了几息,戚然道:“我这大半个月,一直骗自己,不告诉你,是怕你像当初在庐山看到土匪要祸害那些女娃娃一样,挺身而出,太险了。
此际想来,你,你说的,才是我心里的念头。
我确实,在防着你。”
对方坦率地承认了,冯啸的脸色,也便缓和了几分。
她叹口气道:“算了,若我是你,沈琮那样不但是师傅、还是忘年交的亲近之人,都要置我于死地,我也未必,还能像从前那样相信朋友。”
须臾却话锋一转:“不对,肯定不对。”
“啊?哪里不对?”
“魏吉,如果是圣上要沈琮这样做,沈琮又清楚圣上不愿此事泄露、身为堂堂国君遗臭史书,他一定会在你逃脱的当日就密奏圣上。
若真是那样,你以为,这处院落,能躲得过凤使台里那些好手的搜查吗?”
冯啸口中的“凤使台”
,是女帝刘昭登基后才设立的,与文臣序列的大理寺、驭鹤监管辖的禁军互相独立,由刘昭的亲信内侍统领,类似前朝的皇城司,属于侦缉钦案的特务机构。
女帝要拿的人,凤使台挖地三尺,也要迅速找出来,不会放过每一处看似宁静的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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