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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姑娘。”
在此地能这么叫她的,就只有一个人。
彤华循声望去,看见了站在廊下的谢以之。
他原是起了个大早,在旁边院子里练习射箭,于是在突然听见这边有了异样声时,才得以迅速赶到。
他也没想到在这里再一次见到了她,稍怔了怔,便唤出了她的名字。
纯肆看着谢以之,当初她回去复命,彤华曾经问过她,他是否还有说什么。
纯肆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告诉了彤华。
彤华当日听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句狠话已经撂下,总以为来日相见,应当是痛恨不已的场面。
但他目光却依旧清亮,不见厌恶也不见亲近,坦坦荡荡地合手颔首,对她一礼,好一个清俊端方的公子。
天色忽亮。
清晨的温柔光芒落在了他的身上,颔首时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见得隐约一双英俊眉眼,清隽寥落地低掩下去。
彤华一瞬有些怔然,来时的怒气冲冲都一下散去了七分。
他这样的一幕让她脑海中忽然有些混乱,好像很多年前在璇玑宫里也有过这么一刻,步孚尹也是这样站在廊下,合手同她行礼,戏谑又玩笑着唤了她一声“彤华主”
。
她的目光一时落定在他身上,没有说话。
段玉楼遥遥看着,敏锐地看到了彤华的失神,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她分明是还记着步孚尹不能忘记,前些时候她在定世观里对着狮王塑像落泪,他只是不提,他又不是瞎。
少年爱慕是深刻些,但总也不至于深刻到如此。
他还在她旁边呢,她还能一边说着心里有他,一边又一直怀念着旁人。
分明是情势紧张的时候,而段玉楼心里那点不爽又隐隐泛起来一些。
但此刻他又没法说,真是无限憋屈。
那边,谢以之越过暗卫,走到彤华身前,隔着几步的距离问她道:“贺姑娘来此作甚?”
彤华道:“我来见见好友。”
谢以之望着她,道:“姑娘来势汹汹,可不是见好友的样子。”
彤华眉峰微扬,道:“我听说谢娘也来蒙城了,她和嫣儿应当都在罢?我们也有许久没见了,我正巧今日得空,来见一见。”
谢以之和乐无忧就站在她的面前,既然看见了她是如何来的,自然不会相信她只是简简单单地来见一见旧友,说两句话就走。
谢以之道:“贺姑娘,这世上从没有无端来访还如此蛮横,不打一声招呼就往里闯的道理。”
他如今倒是敢顶撞她了,不如从前那样百依百顺。
彤华也并不生气,只是今日来原本不是为他,更有赵琬的事着急处理,也不想将时间全都耗费在和他的口舌之争上。
她侧目示意纯肆。
纯肆会意点头,身形一闪便越过墙头去了内院。
暗卫反应过来立刻去追,自然只能晚她一步。
彤华负手而立,态度强硬道:“我站在此处,就已经是知会你们了。”
她做事的行径霸道,只是一时没忍住,目光抬起来,又细细地看了一眼谢以之。
但谢以之再也不会因为她这样的眼神沉溺了。
他再清楚不过地明白,她看着他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所以可以此刻坦坦荡荡地和她对视,却不生半分旖旎。
段玉楼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
难怪气成这样,都还没有直接冲进去,原来都是看着谢以之的面子上。
或者,看在他那张脸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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