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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谁又为谁失了神（第1页）

殿内静默了一瞬，然后便是人言啧啧，近乎鼎沸。

“昙璿王妃，为何独为裴世子敬酒？”帝王的声音幽幽传来，打破了裴西遒的愣怔。

他如醉方醒，感受到如针刺般的万目睽睽，适才意识到，他与她方才的举动是多么逾矩。

眸光转动，他亦霍然发觉，对面的元无黎不知从何时清醒过来，正冷冷地凝定这边。

不知已阴森森看了多久。

“回陛下，”雍羽不改笑颜，从容道，“妾敬裴中郎将这一杯，是感念中郎将救命之恩，以作答谢。”

“哦？”元隽行似笑非笑，“且说来听听，是何恩情？”

“今日午时，御苑有猛虎离奇现身，”她望了眼太子元栩，“直朝太子扑去。”

此事众人自是知晓。

“彼时，妾不知是太子，只凭着本能、想为那孩子阻挡伤害，因而冲上前护住了他，”

“妾本以为，将草草亡于虎口，亏得裴中郎将及时赶来，三下五除二制服猛虎，救下了妾与太子。”

雍羽回身，再次与裴西遒四目相对。

他怔忡，蓦然从她此刻的眼中瞧出了不一样的温度。

“原来王妃，就是保护太子的那名女郎？”元隽行目露惊讶，唇角微上扬，道：“无名英雄，女中豪杰，该赏。”

“只是——”雍羽颦眉，唇角虽挂着笑，话音却凛冽非常，“未免也，太奇怪了。”

“何出此言？”

“御苑庞大，花囿广阔，若只是简单的‘逃笼之虎’，不该是漫无目的、四下窜逃嘛？为何此虎，偏偏像是锁定了攻袭的对象一般，径自穿行过那般复杂的路径，直奔太子而去？”

言迄，她慢悠悠微合眼眸，点到即止。

裴西遒严肃了面色，起身皱眉道：“陛下，臣也认为，疑云重重。臣与部将查探过虎笼，锁头无有破坏的痕迹，仿若因蛮力而挣断。但笼外显现的老虎脚印，并不杂乱，没有分毫徘徊迹象，可见虎是直接冲出的兽园，一路直奔，分外果决。”

元隽行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陛下，且容许妾，斗胆提出猜测，”雍羽不紧不慢地道来，“妾在昙璿时，曾听说过许多奇闻轶事，譬如——西域有种神秘的毒草，人闻之无碍，但让动物闻嗅了，会使其狂躁嗜血，专循着那个气味发动攻击，”

她扯了扯唇，笑意讳莫如深：“今日，妾护太子时，忽从太子衣物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异香，十分浓烈，不似寻常香料——这一切未免巧合。”

元隽行眉心紧拧，沉声吩咐宫中女官：“去查点太子今天的衣物，还有东宫燃的什么熏香，以及近些天有谁随侍左右，都查清楚。”

女官领命退下，从雍羽身边经过。

后者淡淡垂眸，仍挂着笑，却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妃有功，当得嘉赏，”天子上下打量着她，“待宴席毕，朕差人领王妃前去行宫库房，王妃尽管挑选些喜欢的珠宝珍品。”

哪知雍羽轻轻摇头，“谢过陛下，但——妾并非为了赏赐才保护太子，更不想要什么珠宝。”

河间王元竣忠嬉笑道：“王妃莫推三阻四了！咱们天子这儿，多的是稀世珍宝，便是随意挑出哪一个劣等的，都足够买下你们昙璿郡一个县了！”

“我已经有最好看的宝石了，”她说，“别的，都再入不了我的心。”

“哦？还有什么宝石，是天子库房里的那些珍品，比不上的？”元竣忠追问。

她蓦地掩唇一笑，笑音清悦如珠落玉盘，又似猫爪一样挠在人心坎儿。

裴西遒看到，她温柔地望向元无黎，望进那双宛如褐绿色猫眼石的双眸中。

他听到，她娇媚开口：

“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宝石，是松绿色的，带了点灰褐，光照下似碧波映夕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