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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不祸颦眉,幽幽地望向堪堪跨过门槛的老头子。
老头子初见这个一身黑衣的扶不祸,不由骇了一跳:“哎哟,竟然这么年轻啊!”
“老头,少说,多做。”心一出定一般,看也不看老头子,依旧自顾自地整理着草药。
老头子老顽童似的吐了吐舌头,冲扶不祸问:“敢问尊姓大名?”
扶不祸的目光悉数落在百子柜前的男子身上,只心不在焉地应酬老头子道:“不祸。”
自此,三个医者,一个毒圣,一个巫医,一个僧医,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隔三差五就凑在了一起,切磋医术。渐渐地,因为患者芜歌的加入,他们的活动又扩展到品茗、下棋、赏花、抚琴等等。
倘若不是拓跋焘几乎每天都要黏上来,芜歌在别苑的日子倒是极自在的。
芜歌只觉得这样的拓跋焘有些陌生。在她的记忆里,这个男子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如今却像换了个人,对她殷勤备至到让她难以招架。
夏日午后,知鸟叫得极是烦躁。
拓跋焘如今最大的喜好,莫不过是在这样的午后,切一些凉果,做一盘冰镇切果,给隔壁的女子去暑气。
今日,他切的是西瓜,也不知是请教了御厨,还是自己突发奇想,竟然用了心一捣药的瓷樽碾瓜出汁。
芜歌靠在凉椅上,看着他忙得如火如荼。临了,在那杯红灿灿的果汁凑到唇边时,她接过去,却是不解风情地说:“从前不曾听说陛下喜美食啊。”
拓跋焘自饮一杯,笑道:“朕喜的不是美食,是阿芜你。”
饶是几乎朝夕相处了半年,他每每都是见缝插针地说着肉麻话,芜歌也还是不习惯地微红了脸:“你真的不必如此的。”
拓跋焘却笑得越发畅快:“若非如此,阿芜怎会知晓朕的诚意?奇珍异宝,不过是铜臭物,你必然是看不上眼的。绫罗绸缎这些,你不见得喜欢,况且又不是朕织布纺衣的,有何心意?朕挑美食赠阿芜,不过是讨巧图简便,也给你留实惠。”
芜歌抿一口果汁,冰冰凉凉,甜甜蜜蜜,当真别有一番好滋味。她对皇帝的这番衷肠,选择岔开话题:“陛下好手艺。只你初登大宝,朝堂上不忙吗?”
拓跋焘其实忙得不可开交。近来北边的柔然蠢蠢欲动,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了随时出兵远征的准备。只是,越是如此,他越是珍惜午后这点相处的时光。
他玩笑口吻;“再忙,见阿芜的时间朕总是要挤出来的。”
芜歌忍不住想与他抬杠两句,但还未开口,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两声急切的敲门声,“皇上!八百里加急!”
拓跋焘敛笑:“朕去去就回。”说罢,就起身疾步离去。
只是,他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芜歌不免有些心急,八百里加急,最常见的是军报。魏国西接胡夏,东临燕国,北接柔然,还与北凉、山胡等接壤。莫不是边关有变?
是夜,拓跋焘没回别苑歇息。听动静,神鹰营似乎也有异动,芜歌更加心急。
心一出了别苑打探,这才得知,果然是边关告急,柔然可汗大檀亲率六万骑兵攻入云中,烧杀劫掠,一举攻陷了盛乐故都。
云中是魏国的北门户,故都盛乐更是北方重镇。两城接连失守,可想对政局的影响有多大。
“拓跋焘呢?”芜歌急问。
“听说是去点兵了。”
芜歌蓦地弹起身来,惊疑地看着心一:“他想御驾亲征?”问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鲜卑拓跋本就是在马背上夺得天下的,拓跋焘更是崇武,从泰平王府的陈设就可见一斑。
柔然进犯,依着他的性子,御驾亲征有何出奇?
心一对芜歌的反应有些意外。这半年多来,他一直在默默旁观着,芜歌对拓跋焘并不热络,可时下——
他止住思绪,回道:“嗯,兵部那边都已经接到调令了。是他亲自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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