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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连夜进宫,被挡在了宫门之外。
“富阳求见皇上!”她跪在宫门前,长叩不起,“敢问皇上,我的夫君究竟犯了何事,朝堂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关了他!”
只是,任凭她一声声高喊,却无人应她。
已近腊月,深夜寒凉,她虽裹着貂裘,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寒气自膝盖倒灌了满身,她只觉得惧怖。
乔之,乔之,她在心底一遍遍唤着那个名字,却不曾料想,今生都再见不到他了
沅之送了庆之乔装出城,便回了徐府。
天微明时分,圣旨终于下了。
沅之也终于知晓,徐七爷徐浈之的投名状究竟是何物?
是父亲买凶刺杀帝王的铁证,也是父亲通番卖国的佐证。
在这场疯狂的君臣暗杀里,徐献之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暗中势力,自然也是用了秦州的死士的。
徐浈之在承明殿外长叩告罪,直道是要大义灭亲,一口气把徐献之和徐乔之父子卖了个干净。
“三爷,请吧。”前来徐府拿人的,正是檀道济的上门女婿,京兆尹檀润年。
檀润年对着主座安坐泰山的徐献之,躬腰长揖:“请司空大人移步京兆尹衙门。此次下官奉旨彻查谋逆和通番卖国一案,事关国体,若有怠慢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徐献之冷冷一笑,扶案起身。肋下生疼,他这一站,猛地就额头冒起汗来。
“父亲!”沅之奔上来搀扶,却被父亲比手止住。
“带路吧。”徐献之凌傲地看一眼檀润年。
檀润年做了个相请的手势,守在门口的铁甲军肃地收戟开道。
“老爷!”是文姨娘跑了出来。她噙着泪,脸色惨白,看一眼丈夫又看一眼儿子,目光里是道不尽的凄楚。
“出来做什么?回去歇着。”徐献之面色不悦,口吻却透着关切。
文姨娘走上前,抬手为他理了理衣襟。她竭力挤出一丝笑来:“妾身等老爷回来。”她扭头看向儿子:“好好照顾你父亲。无论到哪里,我们都是骨肉血亲。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切记学不得。”
沅之红着眼,闷声点头:“儿子受教。”
文姨娘噙着泪,退到一侧,端的是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当家主母还要雍容的气度。
父子二人走出府门,登上京兆尹衙门的简易马车时,芙蓉正闻讯从宫门赶了回来。
“父亲!”她跪了一夜,站立不稳,却急急拂开丫鬟婆子,跌跌撞撞地赶往那辆简陋不堪的马车。
衙门上门拿人,从来都是用囚车,如今能动用一辆马车,哪怕是简陋,却也是给足了司空大人颜面了。
沅之掀开车帘,徐献之苍老又苍白的脸探了出来。
“父亲!”芙蓉的脸色很憔悴,她噙着泪,声有不稳,“若父亲见到乔之,请帮儿媳捎句话,告诉他,我在等他,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
徐献之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好照顾齐哥儿。”他拱手一揖,“满府的妇孺便拜,托公主了。”
芙蓉的泪哗地滑落:“父亲放心。我会替乔之守好这个家的。”
徐献之点头,因剧痛又冒出一头汗,他疲沓地坐回车里。车轱辘轱辘,驶往京兆尹衙门,一如他及冠那年初出兰陵的情景。那时,他心怀大志,誓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来。
他成功了,位极人臣,享尽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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