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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垂眸点头,微微招手,示意身后是精锐死士,严阵以待。
拓跋焘无声地朝后头招手,副将默契地把弓箭递给他。他瞄准那个光着膀子的男子,直待猎物接近。
潺潺的流水声越来越近。芜歌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循着流水声望去,只见一条乌黑的水带在余光下波光粼粼,一路流向幽深的黑暗里。
“这条小溪从这头流到尽头,都是绕着军营。美人,你哪怕是化作美人鱼,也是逃不出孤的掌心的。”大檀在芜歌耳畔洒着灼热的呼吸。语毕,他猛地勒紧缰绳,骏马一声长嘶,他翻身下马,伸手就去拽芜歌。
恰此时,嗖地一声弓羽之音。大檀精目一闪,松开芜歌的手,便闪身躲避。
一缕寒光从他心口擦过,咖色的胸膛顿时落下一道血痕。紧接着又是嗖嗖几箭。芜歌吓得难以动弹,可她身下的骏马极具灵性,竟挡在了主子的身前。
灌木丛那边射来的箭雨,陡地停了。
大檀逮住这个间隙,一拉缰绳就要上马。嗖地又是一箭射来,力重千钧,顿时扎进大檀的胳膊。他痛呼着松了手。
又是一块石子朝马前腿袭来,那马受了惊,仰头长嘶,也顾不上主子,就朝灌木丛狂奔过去。
拓跋焘站起身,一挥手:“杀!”后头的军士蜂拥而上。
大檀吃痛地拔下箭。他的佩刀还挂在马鞍上,他甚至没来得及拿武器。他对着马背上被颠得左摇右晃的女子,抬手就要甩出那支箭。可出手那刻,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犹豫了,就那一霎的犹豫,他便瞧见了宿敌从灌木那边冲奔而来。
“哼。”大檀冷哼,把那支箭甩手刺向拓跋焘。大檀力大,竟然徒手百步穿杨,那箭直逼拓跋焘面门,拓跋焘仰头躲了过去。
芜歌在马上被颠得头昏眼花,在满眼星星迷眼那刻,她看到那个男子正朝她奔了过来。“拓跋!”她的声音被马蹄撕碎了,漂浮在焦躁的夜风里,听得拓跋焘心如擂鼓。
左右的兵士已洪水般朝大檀和柔然军营,奔袭而去。
大檀身后的护卫也已齐齐出手,嗖地一声长哨,向军营的哨岗发了警报。军营那头必然是躁动起来。
芜歌身下的千里良驹,伴随大檀南征北战,极通人性。它不顾一切地狂奔,俨然是冲着拓跋焘去的,十足十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拓跋,小心!”芜歌紧抓着缰绳,可一只脚已经被甩出了马镫。那骏马一声长嘶,飞跃而起,朝拓跋焘扑去。
“让开!”芜歌惊呼。
拓跋焘却双手握紧长剑,不躲不闪,甚至声音都是沉静的。
那句“阿芜,别怕”被骏马的又一个腾跃,抛向了天空,听在芜歌耳畔极不真实。她听到身下传来开肠破肚的皮肉撕裂声,还有骏马的哀鸣。
“拓——跋——”她的声音消失在了嗓子眼,眼角渗出泪来,不知是因为面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因为身下的声音而心伤。
拓跋焘在千钧一发之际,朝那马冲奔过去,扑跪地上,身体向后仰倒,手中长剑如虹,那骏马从他身上飞过,肚皮被生生撕裂,整个身体朝前方栽倒。
芜歌的脚从另一个马镫里脱落,整个人被抛上了半空。
她听到噗通一声巨响,是那马儿倒地的声音。她仰头,满天繁星向她扑压过来,这样倒下去,不死也会残。
原来,面对死亡,她还是会怕的。她的心随着身体的下坠,一路向下。她吓得闭目。就在她绝望蚀骨的那刻,耳畔传来不真切的呼唤。
“阿芜!”紧接着她重重地落入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温热怀抱。
拓跋焘在芜歌落地那刻,扑了过去,成了她的肉垫。
“嗯。”
芜歌听到不真切的闷哼声,她抬眸,夜幕繁星依旧,她偏过头,就看到这段时日让她牵肠挂肚的那个男子,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拓——”她张了张嘴,声音却还是没在嗓子眼。她当真被吓坏了,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整个人都在颤抖。
“是我,没事了,阿芜。”拓跋焘揉了揉她的脑袋,他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惊恐,她的惶恐眼神,竟叫他的心弦绷得生疼。他亲了亲她的脸:“没事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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