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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许多,薛泠不知从何看起,只能随手捡了一封,拆开将里面的信纸取出。
大抵是年岁久远,纸张有些发黄陈旧,但并未影响纸上的字。
那是崔钰的字,薛泠身为妻子,自是认得。
这封信是兴安伯府抄家前半年的上元节前三日,崔钰信上说会将七彩玲珑灯赢来予她。
薛泠记得那七彩玲珑灯,那年她方才及?,两家已经通过气,要将二人小时候定下的婚约履行,上元节那日,崔钰妹妹崔湘月约她出门逛街灯。
湘月行至一半,便寻了个借口在摘星楼那赖着不走了,还说她想要那七彩玲珑灯,让崔钰和她去把那七彩玲珑灯赢回来。
那盏七彩玲珑灯炫彩夺目,想赢它的人多如牛毛,崔钰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把那灯赢回来。
薛泠当时瞧着就欢喜,但又不好意思夺人所好,便未开口讨要。
后来崔钰便把这灯给了湘月,薛泠至如今都还记得那晚湘月瞧着那盏七彩玲珑灯甚是欢喜,还说等她及?那日,她便要把这灯当做她们小姐妹投壶的彩头送出去。
可后来湘月及?,薛泠却未曾见过那盏七彩玲珑灯。
薛泠只当是湘月喜欢得要紧,舍不得送给旁人。
如今再想起来,她嫁进侯府湘月出嫁前,她时常去她院子与她吃茶闲谈,也未再见过那盏灯。
有一回她曾随口问过,当时湘月只撇了下嘴角,不甚高兴,她便以为是那灯被人不小心弄坏了。
却不曾想,原来那灯,是落到了陆雨薇的手里。
薛泠又拾起另外一封信拆开,里面的纸张有些残破,字也有些糊淡。
这封信比第一封还要久远些,这是兴安伯府被抄的两年前。
这是陆雨薇写与崔钰的信,信上陆雨薇楚楚可怜,言她如何羡慕薛泠能光明正大地在他身旁。
这并没什么好看的,薛泠怕太子发怒,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闭目养神,半点催促之意都没有。
她又重新低下头,拆开第三封信件。
这封信件是陆雨薇的回信,言说那七彩琉璃灯多漂亮多精致,她多欢喜。
第一封信尚且不算证据,这封信显然已经证明,当初那盏七彩琉璃灯,便是赠给了陆雨薇。
薛泠又拆开第四封,这封信不过才看到一半,她便觉得怒上心头,满脸冷意。
这是兴安伯府被抄家后,全府等候押送流放时崔钰写给陆雨薇安心的信件,是在她及?前两日写给陆雨薇的信件。
那年她及?尚有半岁之时,湘月便曾偷偷与她说,她瞧见了崔钰的书案上她及?礼的图式。
及?那日,薛泠还期盼许久,却见不过是一支做工精致却无甚别致的金簪。
她还当是崔钰不懂女子喜好,但那金簪却是他亲自规画,她也是欢喜得很,当即便戴上了。
如今薛泠才知道,崔钰并不是不懂女子喜好,只是他亲自规画的金簪,送的人是陆雨薇,不是她。
薛泠面白如雪,折信的手颤如蝉翼。
她又看了第五封、第六封、第七封信,二十七封信她一一看完,薛泠方知为何太子方才会说那些话。
他并不是羞辱她,他不过是,跟她说了些实话罢了。
薛泠将最后一封信重新叠放好,方才看向对面的太子,“殿下。”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谢珩见她端起那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折了下眉。
半杯冷水下肚,薛泠寻回几分力气,“殿下,这些信件,可否给臣妇?”
“本就打算给你,孤留着,也无甚用处。”
薛泠不曾想他这样就把信件给自已,太子今日这般大费周折,难道就只是为了给她这些信件吗?
他说这些信件于他无用,于他无用,于她却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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