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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警示（第1页）

强烈的光线耀眼炫目，仿佛有一种厚重的层次感。卡蒂亚根本无法看清强光里的影子，只能迫使自己摒弃视觉，专注于其他感官的共鸣。随着她适应亮光，那厚重的光团也不断快速变化。那怪物形似巨大的蛞蝓，它的头部融合了昆虫口器、爬行类竖瞳和哺乳类骨骼结构，躯体由无数蠕动、分叉的紫黑色触须组成，触手表面布满眼球发光体。这种“无序增生”的形态直接呼应旧日支配者的“章鱼触须”和“千面形态”。

接着，它向卡蒂亚扑来，在她模糊的视野中不断升高，升高，变得巨硕无比。不知是怪物已将她困住，还是大脑背叛了她，她动弹不得。

有三双明亮血红眼睛在注视她。她看清了藏在发光体里面的脸，心中升起疯狂的恐惧。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恐，无穷无尽，难以逾越。因为她看到了光亮体里面扭曲化的泰罗和托雷基亚相互撕扯争夺，他们的意识和肉体都被格里姆德吞噬融化，面目全非，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绝望和恐惧达到顶峰，卡蒂亚发出刺耳绝望的尖叫声，猛然惊醒。她全身浸透了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发抖，心跳如鼓点般剧烈加速，仿佛快要挣脱胸膛的束缚。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顺着她的脸庞流淌而下。

“卡佳？”雾崎的胳膊紧紧地抱住她，轻轻地摇晃她，他用冰冷的手指慌乱地拭去她的泪水。他的语气跟着变得紧张警觉：“你还好吗，亲爱的？”

“对不起，我做噩梦了。”卡蒂亚无法抑制住沙哑的声音中的啜泣。她极其渴望这个梦不是在预示她未来。

他的声音带着催促：“告诉我是什么能让你叫得那么凄惨？”

卡蒂亚抬起胳膊压在脸上，她不想让雾崎看到她那双恐惧又悲痛的眼神。她重新调整好平稳的呼吸，但还是憋不住颤抖的哭泣声，她发出痛苦的呻吟：“我梦到泰罗哥哥没能抵挡格里姆德的精神污染，他彻底发疯了，被格里姆德吞噬融为一体……哥哥的下场就像那些消亡的天神，最终因理智崩溃而溃败。我目睹了一切……要是最后你和哥哥都出事了，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泰迦还是个需要引导的青春期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他以后又该怎么办？还有我父母……”

“不哭不哭，没关系，这只是个梦。”雾崎好像轻微叹了口气，轻声安慰：“我自有分寸……”

卡蒂亚不知道雾崎被打动了，是因为她伤心欲绝的哭泣声，还是因为她做的梦也有所触动，亦或是因为他的需要在那一刻和她一样难以忍受。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把她的嘴唇拉向他，紧紧地把她抱在他大理石般的胸口。她一边流泪喘息，一边与他在梦停止的地方开始做。

天色再亮一点的时候，她躺在雾崎的胸口，但是他的双臂没有抱着她，那不是个好预兆。雾崎仰视着阴暗的天花板，双臂枕在脑后。他的脸很光滑，没有表情。

“如果你因为我的梦而困惑，我很抱歉……我没想要影响你的情绪。”卡蒂亚望着他，怯怯地带着内疚。

雾崎平静地注视着她，表情平静，却难以读懂：“不传导出过多的情绪，这对我来说很容易。或许是因为我更了解会发生什么吧。”

也许，雾崎也不想看到她梦里会发生的结果。尽管她没有全盘托出，他也能预料到如果不及时干预，那就是势不可挡的走向。

“我想……我得回去一趟。”卡蒂亚有些迟疑，她亲了一下他的脸，又连忙解释：“我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与你单独相处的这些天，我很幸福。”

雾崎的面部表情没有改变，宛如一尊雕像，就好像她没说过话一样。

一阵沉默。“随便你吧，我没意见。”他起身下床，最后说道。

两人一起面对面吃过早餐喝过咖啡后，卡蒂亚就跟他告别，什么东西都没拿，简单戴了个墨镜就走了。

雾崎站在窗边看着她走远，再也无法忍受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剧烈能量。莫名其妙的狂躁使他的胃感到难受，伴随着头痛欲裂和耳鸣。蓝紫色的气息扫过他的皮肤，在他身体内聚集了一处能量。在炙热的瞬间，感觉空气在周围颤抖一样，无形的力量从身体里喷出来，压制不住人类形态变了身。封印在托雷基亚体内的另一半邪神开始有意识地在反抗，挣脱束缚。

他体内是宇宙初开最美丽，也最可怕的东西，而且难以理解。那个东西超越他的感知，超越他的科学与智慧，会利用他的思维进行模仿。时间仿佛变得迟滞，要么死亡，要么缓慢而坚定地回到现实世界。托雷基亚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一个复杂、独特、精妙、危险，且令人惊畏的生命体正在慢慢吞噬他的肉体，蚕食他的意志。

托雷基亚运作体内的伟大之力，这一动作让他感觉到四肢承受的压力和骨骼的移位。感受到不断增强的热度与压力，心脏狂跳不已，他开始窒息。身体里有一双沉睡已久的眼睛正在注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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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内心的躁动如同野火燎原，理智的防线摇摇欲坠。为了压制住体内的撕扯反抗，托雷基亚使出浑身解数让满满浴缸的水结冰，特殊能量束结成的绝对零度如同万年寒冰。躺进去的那一刻，冷气瞬间侵蚀了他的每一寸肌肤，骨头里似乎都结出了霜花，冻结了奔腾狂热的血液。

“我能够……绝对能战胜自己。”托雷基亚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浴缸边缘。光亮感仿佛在粒子运动的隔层里，似乎在警告他必须接受现实，否则无法撑过这一刻。

托雷基亚把头埋进冰水里，寒意如瀑布般汹涌冲击着他的头脑，水流宛如无数根细针戳向他颈部的皮肤，然后穿过后脑钻入大脑。

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冷逐渐侵蚀了他的意志，视线开始模糊。他在一片刺骨的寒意中缓缓倒下，失去了知觉，只留下冷却和停滞。

在这个世界快被瓦解时，他对他说：

喂，你还在睡吗？

托雷基亚仍处于溺水状态，一时间，冰冷的镇静席卷全身，体内透出蓝紫色的光芒。一片黑暗围住了他，向他压过来，就像空气突然凝固了似的。

在恍惚中，他听见了泰罗的声音。

泰罗？托雷基亚发出低语。

“给我振作起来！看看现在我们都变成了什么样！”

在泰罗的一声呵斥下，托雷基亚彻底清醒过来。这期间，他陷入循环晕过去，又醒来，然后那侵入感消失了，仿佛忽然被撤走。他翻出浴缸，倒在地上，疲软无力。他体内的细胞已经发生变化，他不知道这是否预示着终点的到来。一往所向披靡的他，也开始被支配了吗？想到这，托雷基亚发出无力苍白的嘲讽声。

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拖着疲软的身子走出了这栋楼房，往海边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伊吉斯宽敞的招待厅满是客人，舒适的房间因显得有些拥挤，里面传来喧闹声。低沉的说话声和讨论声混成一片，听上去像是一场激烈的争吵，泰迦和优幸的声音比其他人的更为明显。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救我姑姑！我不能再让她像父亲一样受到伤害！”泰迦跳起来喊道。

优幸的声音显得镇定安慰：“泰迦，你冷静一点！你姑姑那么厉害的女人，绝对不会轻易出事的！”

礼堂光叹了口气，坚定说道：“我们都不想她受伤。最近平静得太反常，大家也该多加小心。”

“还是别太冲动。”泰塔斯在一旁轻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