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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好四（第3页）

易栀看了他一会，抬手想去触他的脸，最后却又放下，起身将灯光熄了几盏。

室内变得昏暗一些，她本意是想让傅延不被光亮打搅，却不想傅延眉心拧了拧，竟稍稍睁眼。

“易栀……”

他视线有些模糊，隐约看到身影，分不太清梦境现实。

易栀没听见他声音，随手拿了个毛毯，盖在他身上。

靠得近一些的时候，傅延能嗅到易栀发间还略带湿意的香气，可是那温和的接触不过一刹那，易栀又起身离开。

她还没到睡眠时间，依旧坐在落地窗边的椅上继续看那份文献。

酒精让傅延头痛欲裂，但他好像在希冀什么，撑着醉意不愿睡去，只是等了很久，易栀都没有再来。

她只是将那本书看完，熄灭了灯，自己回房休息。

黑暗中傅延忽而想起从前，那些他不愿忆起，不敢想起，却又要命怀念的从前。

那时他们还住在易栀的公寓，傅延工作很忙，易栀研究也加班加点，他们都不是露骨表达感情的人，论起来并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热恋期。

很长一段时间，傅延觉得易栀接受他追求的主要原因，是他比起别的追求者忙，不会烦她太多。

她是舒曼长得很像，眼角眉梢有些角度几乎一样，只是她并非舒曼那类居家的闲人太太，从性格到神态没有一丝相似，让傅延闭着眼，也能轻易区分她们。

直到有一回傅延视察项目时出了个小事故，有些许骨裂，起初担心易栀原本就睡眠质量不好，担心吵到她，提出分房睡，却被易栀拒绝。

夜里他被疼醒，轻手轻脚起身，易栀却很快醒来。

或许她担心他，所以睡得更浅，和他说：“别动，我来。”

她眉心有些忧虑地蹙着，问他：“很痛么？”

易栀事无巨细将他照顾得很好，陪在他身边生怕他有什么需求，让他把病痛期过程了休憩度假。

那时傅延看着夜灯中拿止痛药倒水的易栀，荒谬地自我发问：“她这是爱我吗？”

可是他没机会弄清究竟什么是爱——他从来没有触碰过这个东西，易栀就和他一拍两散了。

曾有情场高手跟他说：“谈什么爱？看上什么人，砸钱就是了。”

而直至他和易栀分开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易栀走时什么都没带走，他给她买的包，买的表，她毫不感兴趣，而那三年，他也从未问过易栀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其实林凡说得对，他对舒曼的执着，不过是一种自我说服。他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感情，所以将一纸婚约的舒曼看作亲密关系的救命稻草，视为珍贵，甚至在父母剥夺这场联姻时大为恼火。

以至于后来，他在一场错误开始的感情里假戏真做，在欺骗中习得爱的滋味，不敢坦然面对易栀的好，不敢承认自己的谎言，也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正如他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恼羞成怒，其实是源于喜欢，源于害怕失去她。

但如今灯光暗去的客厅提醒傅延，他已经失去易栀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