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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刺六（第1页）

番外贺戾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病房惨白的天花板时，内心是失望透顶的。

毕竟我是真的想要死去了。

短短三十年，我活得太累，也早已厌倦。

爱上一个得不到的人，却阴错阳差害死了最爱自己的弟弟。

悔恨和思念将我拖入冰冷的深渊，而后又再被微末的希望与偶尔得见的温柔重现带回人间。

反反复复周而复始，让我受尽折磨。

或者说，从我第一眼见到苏黎开始，就已然身处地狱了。

非要仔细说，她也没什么特别，拘谨、单纯、容易脸红，反正就是同龄孩子普遍该有的模样。

唯一突出的大概就是她的眼睛，专注看着谁时，明亮得像是世间最清澈的泉眼。

让人很难拒绝，于是我主动拿过了她端来的饼干，只为了不让那水变成泪涌出眼眶。

但她其实为我流过泪的。

有次我练拳时受了伤，刚好他们放学回来，阿远去了邻居家拿东西，只有她在。

站在远处看了我半天，还是没忍住凑过来，问我疼不疼，还说要帮我处理伤口。

其实阿姨已经出门去接医生了，但我却没说，只由着她来弄。

她便是那样，极专注地看着，动作很轻，最后还低头给我吹了吹，落下了一颗温热的泪滴。

也落下了一粒心动的种子。

我从小就有些偏执，一旦注意到什么东西，就总忍不住去观察。

所以我比阿远更早地从她眼中发现了她的情意，但我不想点破，因为我想让她也这么看我。

毕竟从小到大，这样看着阿远的人很多，不缺她一个，但我却从未拥有过。

这样的欲望日渐强烈，最终到了我无法再压制的地步。

我发誓我真的试过很多方法，甚至还自残过企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但当晚苏黎就出现在了我的梦里，用温热的舌舔过我的伤口，我听到自己低沉的喘息声……

骤然惊醒，一身冷汗，我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不然我很快就会疯掉。

后来我真的做了，却意外害死了阿远，我几乎痛不欲生。

可当他将苏黎托付给我时，我又于悲痛中生出了可耻的庆幸。

这无疑是一个机会，也可能是我此生唯一的机会。

我想要抓住，但苏黎却像是一朵飘忽的云，任凭我如何打磨自己，都无法成为她喜欢的形状。

于是我说服自己接受命运，接受她永远忘不掉阿远的事实，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

可她，竟然爱上了一个人。

我甚至无法自欺欺人地给她找什么替身、玩玩之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