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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第2页）

老鸦村以龙姓为主，龙子豪不过二十几岁，却已经在外闯出一番事业，据说在义乌做电子商务，年入百万，可羡煞了吴天这些老同学。

防控放松，三年未曾返乡的龙子豪驾车带着婆娘孩子回来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自是要好好在家过个大年。

于是一帮老同学自然而然就聚到了龙子豪家里，反正他现在出息了，来几个老同学才能吃多少。吴天与几个老同学就这样在龙子豪家喝了一天一夜的酒。

众人的兴致都很高，屋内人声鼎沸，主客推杯换盏把酒互吹，吴天也不知道醉了几次吐了几次，反正醉醒后接着喝就是。到了第二天深夜，宴席总算散了，一干同学没有任何还能利索说话的人了。主家妇人搀着各人回客房，把人推上床，床上电热毯自是早早打开了，毕竟是有钱人家，烧炭哪能保证一宿的温暖。

醉客呼呼睡着，几个妇人早就倦了，也草草收拾一下碗筷回房睡觉。这些酒鬼喝起来就不知停，她们不停炒菜上酒，早伺候得心厌，还得摆个笑脸。

不知过了多久，焦糊的烟自一间客房的床单里冉冉升起，被褥下闪着晦暗的红光，床上的人依旧沉醉，鼾声如雷。

红光在被褥中逐步蔓延，随着面积不断扩大，不停积蓄着热量，烟气已经很浓了。

一缕冷风窗缝中吹进来，将紧贴被褥的烟吹开，红光早攒够了热量，接着冷风终于冲破了某种禁锢，噗，燃起了一丝细微的火苗。

梦乡中的醉客，卷着被子翻身，咚，滚下了床，摔在木地板上，他自是不晓得床上的事。

火苗开始逐步壮大，将床上的棉垫全部烧尽，又引燃了靠床的那侧木墙，火势向上，烘烤着房顶的大片木板。

老鸦村的民房，绝大大部分以木结构为主，而今年又是极为干旱的一年，降水极少。

火呼呼地烧着，村里的人沉沉睡着。

凌晨四点多，村里的狗开始汪汪狂声大吠。

“铛铛铛铛……”铜锣声阒然响起来，在夜里格外刺耳

“着火了，着火了，……”有村民惊呼，砰砰不停拍打着龙子豪家门

火早已将龙子豪家二楼顶楼全部烧光，然后迅速蹿过屋顶，借着风，扬起了一丈多高。风变幻着方向，一丈多的火苗随风汹汹地在夜空中舞动，很快就蔓延到了隔壁的几户人家楼面。

干柴、烈火、大风，条件太充裕，火势的蔓延极其迅速，如暗夜中的一只魔鬼，恣意燃烧着，吞噬一切可燃之物，不断壮大自身。

“救火啊，着火了，快救火啊……”从梦中惊醒的人们惊呼着，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有人寻着脸盆脚盆接水去灭火，更多的人则是竭力抢救家里的财物。

年长的哥哥姐姐赤着脚只来得及抱住家中幼童远远跑离着火的屋子，扔在远处的土坡上，又急急忙忙跟大人冲回屋里抢救东西，不知所措的幼童哇哇哭着，老人们跳着脚，冲进火海，不顾烟火缭烧须发，拼尽全力抢救出一些衣物钱财，递给孙子把东西拖出去，又继续往屋子里面冲，只要眼里见到的东西就使劲往外抢救，力壮的中年与妇女在一袋袋扛着家里粮仓的粮食，山犬们竖着尾巴，盯着大火兴奋吠个不停，更有跟着主人来回奔跑叼着小物件的，也早有人冲进龙子豪家的客房里，将一头头死猪一样的客人直接拖了出来，扔在路边。

火魔越发壮大，一幢幢木屋噼啪烧着，有的只剩下了一个木框架，燃着熊熊烈火，在寒风里嚣张摇曳，似祭奠魔鬼的经幡。

火势已经不可阻挡，几个村民死死拉住那些焦头烂额的老人，这些老人要财不要命了，还想往就要倒塌的火房子里面冲。

大火使众人都乱了方寸，终有人开始组织起来！“最要紧的事抢救人和钱财，其他东西都不用管了，大家快点接水控制火势，不要让其他房子继续过火！赶紧打开消防水管灭火！”

火势极大，哗哗一盆盆水浇上去只是唰唰化作阵阵白气，并未削弱几分火势，噼里啪啦的大火此刻已经烧红了半个天空，想要灭掉滔天的大火已经是痴人说梦了。

见事不可为，有几户聪明的人家纷纷将打开的消防水管对准自己还未引燃的房子，也只能堪堪浇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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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被烧完的妇女们呼天抢地，咒骂着该死的老天爷。

男人们还在竭力控制着火势，消防管的水已经用光了，那些刚被保住的房子又燃起来

“消防水也没了！”有人大叫，刚才还在咒骂的诸人，男女老幼，立刻将抢出来摆在地上的东西拖得拖，背的背，呼儿唤女叫着家犬远远站到了村上的山坡上，怔怔看着大火再次肆虐。

火魔再次壮大，这次没有任何东西阻挡它，它熊熊的凶焰映照着山坡一片通红，映照着天地凶恶，映照着众人的脸色一片晦暗，彰显着自己凶虐的威力，所过之处，尽是火域，皆成飞灰……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不知谁脑子抽风凄凉地唱起了这歌（据事后调查是有人大悲之下脑子错乱变成大喜了），然后呜呜开始哭起来，哭声一传十，十传百，杂着找不到父母的幼童的哭喊声，在寒夜里格外凄惨。

“叫你唱，叫你唱，呜呜”有妇女一边哭一边抓住唱歌的人开始撕打，被打者于是还手，妇女的男人加入帮忙，被打者的帮手也加入

“不许打我妈”，有孩子叫骂着，也加入了战局……

“造孽哦，不要打了”，有老人拿着抢出来的烧焦的半个板凳去劝架，却不知被谁敲在脑袋上，也加入了战局，山犬也纷纷龇牙咧嘴嘶吼着冲入战局为主人助攻

犬吠声，人哭声，扭打声，叫骂声，交织混杂在一起，山坡陷入了一片混乱，这些人需要宣泄……

烈烈风声，呼呼火声似在为众人的大乱斗呐喊助威，中间还间着木柱爆裂声、顶梁垮塌声、瓦坛噗噗的爆破声，瓦片坠地声，吱吱呀呀叮叮当当稀里哗啦，喧嚣嘈杂的声音顺着火光直冲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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