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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两个女人的战争（第1页）

王琴与前夫的目光碰了一下，立刻缩回来。

妞妞看见爸爸回来，有点紧张。

她这个小兔子乖乖，给妈妈开了门，父母已经形同陌路，她知道爸爸不高兴的，就说：爸爸，你今天不是去外地办事吗，这么早回来啦。我妈来看舅舅，顺便给我做了个午饭。陈有福平静的说：嗯，你去上学吧，我正好跟你妈聊聊你明年春天去北京考试的事。妞妞一步跨出了门。王琴也想跟随，被陈有福堵住了。王琴：我有事，今天不想给你谈。陈有福：妞妞，快到点了，赶紧走别迟到。妞妞闪烁着一双小鹿的眼睛，迅速判断父母接下来的战争级别，问：爸爸，你不要怪我妈来家里，我一个人在家，喜欢吃妈妈做的饭。王琴马上插话：就是，整天把孩子扔在家里，这要是资本主义国家，早就被警察请去喝茶了。陈有福不跟前妻辩论资本主义的事，说：咱俩就进屋说说这个事，怎么给孩子提供一个好的未来，你是她妈妈，不能光打嘴仗，要解决实际问题。扭头对妞妞说：你放心，爸爸不是个爱吵架的人，快上学去。妞妞迟疑着下楼，再耽搁，真的晚了。王琴突然横冲直撞，要突出重围，嚷嚷说：我今天下午还有事，不想谈。陈有福一把把她了掳掠到自己的地盘上，把门关了。妞妞叹了口气，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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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福把防盗门反锁了。进屋后他大步流星去了卧室，才发现卧室的门锁了。王琴哈哈一笑：你闺女在你的教育下，越来越精了，你不用提醒，给你锁了门。不过她这是为我考虑，怕我被你诬赖。陈有福又在客厅抽屉里找钥匙，也没找到。王琴说：找卧室钥匙干嘛，咱俩离婚了，我可没兴趣跟你干那事。陈有福站起来，放弃了寻找卧室钥匙，直截了当说：你是来拿表盒子的吧，配全了可以卖个好价。王琴：啥表盒子？你闺女都把卧室门锁了，就是有金山银山我也拿不走啊。陈有福，妞妞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离婚判决书上闺女是跟着我的，把她放你这里，我想来看她就来看她。陈有福实在不想跟前妻打嘴官司，因为没有证据，他陷入了被动中。王琴继续咄咄逼人：不是要跟我谈谈女儿的未来吗，没啥可聊的了？我的时间是金钱，没工夫跟你在这里扯皮。这时候，只听见钥匙在门锁上转动，妞妞在外面叫：爸爸开门。陈有福把门打开。原来妞妞刚走了不远忽然想起爸爸卧室的钥匙还带在身上，她担心爸爸在沙发上午睡不舒服，赶紧来送钥匙，也顺便借着机会看看战争有没有升级。

离婚家庭的孩子，真是操着联合国秘书长的心。陈有福拿了钥匙，迅速到卧室里，打开衣柜的那个橱子，手表盒子果然不翼而飞。他走出卧室，对王琴说：今天当着孩子的面，你得说清楚，你是不是回来拿了表盒子？上次你来了一趟，手表没了，这次你来，表盒子又没了。王琴把包使劲夹了下，说：我来一次你让我背一次黑锅，你太不地道了。妞妞，一会儿妈妈送你上学去。妞妞说：就是啊爸爸，你怎么能这么对妈妈呢，为了避免误会，我都把你卧室门偷着锁了，钥匙也是刚拿回来，我妈凭什么拿你东西，你对她意见也太大了。陈有福：你把包打开，证明一下清白吧。王琴：随便搜身？谁给你的权力侵犯人身自由？妞妞站在王琴身边，和妈妈一致对外，她生气的说：爸爸，你太过分了，她是我妈，不是小偷。说着，她赌气的夺过王琴的包，拉开拉链，对着陈有福说：你搜你搜，要是没有，你要给我妈道歉。王琴想抢过包来，晚了，陈有福先行一步，抢了过来。他轻易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表盒子。妞妞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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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妞妞来说，最残酷的是，莫过于明白了一个事实：母亲不但是小偷，出于妒忌偷了爸爸的手表。还两次利用了她对母亲的依赖和信任。而陈有福残忍的让女儿看见了事实的真相，不再扯来生活虚伪的彩虹粉饰太平。成长真是一节一节的痛。王琴还在狡辩：拿了表盒子也不能证明我拿了表啊。妞妞，妈妈送你上学去。妞妞眼泪流下来：妈，你承认个错又那么难吗。你为什么这么对爸爸。王琴见躲不掉，叹了口气说：你爸爸是个无情的男人，和我过日子的时候，表面上服服帖帖的，但他心里从来没有我的位置。相反，他对别的女人倒是像个英雄一样，我就是恨啊，生气啊，我不是真贪那个财，我就是想教训一下他，他怎么可以对别的女人那么好。陈有福：你要知道一点，我们离婚了。我对谁好，你没有权利干涉。王琴：离婚又怎么了，我们中间还有孩子，我不愿意你对孩子的爱那么一点，对外面女人的爱倒是满满的，妞妞生日你送的表值几个钱，这块表又值几个钱。你没个逼数。陈有福：说这些没用，你把表还回来吧。王琴：我不还！我留着给妞妞。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孩子。陈有福：你总是拿孩子要挟我，我受够了。那么我只好报警了。妞妞哭着说：爸爸，你不要让我妈坐牢，你给我妈一条活路。求你了！转而对王琴大声说：我不要什么名表，你还给爸爸，你们别闹了，我讨厌你们这样。王琴于是说：好吧，我去把表拿回来，以后妈妈有了钱，给你买叙利亚。陈有福：我送孩子上学，正好跟你去拿表。王琴：我来看孩子舅舅，带个表来干嘛，放在A城呢，你跟我回A城去拿表，我也省了公交车钱。陈有福：你好自为之吧，我们爷俩等你拿表来，你最好别把事情做绝了，别伤了孩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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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一家三口出门时，正巧乔麦从楼上下来。她经过一场午睡，缺水的鱼又恢复了活力。她在楼梯上站着，迟疑了一会儿，等着他们三人先走。然后，她放慢脚步跟在一串人的后面。妞妞也因为心情沉重，没理小乔阿姨。福利楼的楼梯里走着各怀心事的四人。他们静默着，像去参加一场葬礼。陈有福走乔麦前面。这个和她生活休戚相关的男人，头发似乎长了，她清晰的看见了那些隐藏其中的白发。想起通州那夜，清晨醒来，她看见睡着的他，一只手还捂在自己肚子上，就把那只手拿开。她的手摸过他的脸，然后穿行在头发中。

一遍又一遍。他肯定醒了，但是装睡，享受她的爱抚。很快她走出了深情的戏码，看见他的白头发，忍不住给他揪了下来。可是，竟然揪上了瘾，停不下来。后来，他忽然扑住了她，说：你把我揪秃了怎么办。……是啊，他好像又多了一些白头发，又该揪了。恍惚间，就见中间的王琴突然停下来，她的鞋带开了。只听妞妞着急的说：快点，我要迟到了。陈有福迟疑着超过了前妻。乔麦也快到上班时间，只好硬着头皮从王琴身边经过。擦身瞬间，王琴忽然脚一伸，使了绊子，乔麦一个趔趄往楼梯栽下去。仿佛打下来树枝的果子，落地的瞬间，有个网兜给接住了。王琴的一脚，把乔麦送给了充满警惕心的陈有福，陈有福稳稳的抱住了乔麦。乔麦惊魂未定，没想到王琴会使出黑暗料理。陈有福连忙问她有没有扭了脚。王琴火了，大声说：妞妞，你看回头看看他们这德行，大白天的搂搂抱抱，你不在家，还不知道偷偷摸摸干了啥。妞妞回头一看，真看到了果子跌进网兜的画面。网兜没有松开那只果子。王琴更气了，说：估计我来看自己闺女，有人偷着告了密。那么贵的表，当然想带手腕上显摆，好在，我给我闺女留下了。王琴以妞妞的名义，成功化解了自己盗窃的事实。果子跳出网兜，乔麦从陈有福的怀抱里出来，说：陈大哥放心，我没事，多亏你接住我，要不还真被绊瘸了。陈有福听罢，果真是前妻使坏。他一步上去，对王琴恶狠狠说：你以后敢动小乔一根毫毛，我跟你没完，惯的你这些臭毛病。王琴站起来，迎着前夫的目光，双眼湿哒哒的：我看出来了，你对她简直太好了，比对妞妞还好，老陈你个傻蛋，这个女人是在利用你。陈有福：我乐意，不用你管。乔麦拽了老陈的胳膊，提醒他：傻了你，快送孩子上学去。妞妞早就跑出楼了，她拒绝看大人们的表演。

陈有福和乔麦也紧接着走下去。王琴一个人在空寂的楼梯坐着，呜呜的哭起来。

5

王琴本来想把手表还回来的，她也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是留给闺女的礼物。但是楼梯一幕，她的恨风起云涌，改变了主意。快要黄昏的时分，王琴打车去了王村。厨子的情人小芳想买那块表，约她在王村路口见面。那小芳和厨子同居的爱巢就在王村的一间民房里。大约等着厨子腾出空来，当然还要磨出钱来。因此王琴回A城的时间要推迟了。出租车把王琴送到王村路口。她年初为了躲老干部一家，曾在王村呆过一段时间。她尽管深居浅出，但知道这里形形色色三教九流都有。她不爱王村，觉得这村子是血统不纯的杂种。等了好一阵，天色已经黑下来，厨子的情人小芳才开车来到。王琴被小芳请上车，看来这场交易就在车上进行了。小芳说先看看表，王琴就把手伸进大衣里，穿过毛衣，抠抠索索。

王琴为了藏表，特意在塑身衣的隐秘处制作了小机关，不到关键时候，宝贝坚决不出炉。

小芳还以为她把表装在大衣口袋里呢。小芳看了看说：看着像真的。王琴：什么看着像真的，就是真的好吧。小芳说：我得让我老公把把关，那么贵的东西。姐，盒子全套都带着吧。王琴心虚的说：都带着呢。

心里鄙夷一声，给人当小三还有脸叫老公。正想着，车子忽然发动，小芳边开车边说：我老公在王村俱乐部打牌，我去俱乐部找他吧。还得请金主把关。王琴并不知道王村还有个什么俱乐部。只好坐在车上，任由小芳带她走。车子开到了村外，王琴还开玩笑说：妹子，你不会把我卖了吧，我可年老色衰的，不值钱哪。小芳开玩笑：姐啊，别这么说，在王村，像你这个年纪的，很受欢迎呢。很多年前有个叫大花的，横扫王村一大片啊哈哈。王琴听的毛骨悚然。关于大花被压成肉饼的故事，传遍小城，大花的故事她有所耳闻。把大花和她对比起来，难道自己要变成小花？这个小芳开玩笑都没水平，怪不得找个厨子当情人。车子到了村外一条荒僻的路上，不远处果真有个院子，一排民房亮着灯。

小芳让王琴在车上等她一会儿，她要进俱乐部把厨子请出来。王琴在车上目送着小芳的身影跟兔子一样溜进那个院子。车窗外野草飘摇，她有些不安。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她一定是做了一场梦。

6

有人忽然开了车门，她在惊恐中被拽了下来。

她的嘴迅速被堵上，脑袋仿佛被罩在一个袋子里。一只蚂蚱，被扑住了。

她被两个大汉挟持着，走了一段下坡路。她鼻子敏感，闻到了男人身上的野兽腥味，耳边风声呼啸，身体仿佛穿过荆棘，要到火焰而去。她惊恐万分，喊不出来看不见光。她脑子里满是妞妞那张青春的脸，花瓣一样盛开。她陷入绝望里，难道和妞妞的那个那个拥抱，就是永别吗？女儿叫她还了陈有福的手表，她干嘛不还啊。她一生败在挣命，却摆脱不了命运的捆绑，最后像鸡一样被宰了。她被带到一个河滩边。一个劫匪摁着她。另一个劫匪在翻她的包。手电筒打着，那块表被翻出来，王琴没来及放回塑身衣里。包里其他东西也翻出来。劫匪数了数钱包里的一叠票子，骂了声：卧槽，一把钱不到一百块。是的，她没钱了，凑了两千给了老杨妻，把表重新买回来。本想卖出去赚一笔钱，反而让自己陷入劫难里。劫匪问她：表盒子呢，表盒子放在哪里？她啊啊呜呜示意堵着嘴怎么说啊。劫匪把套在她头上的袋子拿掉，她眼前依旧是灰暗的，隐约看见两个大汉的身影，以及远处的光。

劫匪采着她头发问：表盒子呢，怎么只有手表！她扭头胡乱指了一下。劫匪问：在家里？王琴摇摇头。劫匪又问：在车上？王琴点点头。在王琴的认知里，在车上，表盒子遗落在车上，她也许有救。劫匪又把她脑袋套了袋子，世界无边无际的黑。两个劫匪的对话令王琴毛骨悚然：哥，我摁着，你拿石头砸了她，扔河里得了。另一个劫匪说：老弟，我摁着，你打。王琴的世界轰然倒塌，死亡的恐惧就这样砸向她。

她悔啊，被一只表害了。

劫匪把王琴摁倒在河滩上，只等那块石头从天而降，她卑微的生命就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