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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是零落（第1页）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宫里的人发现国师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侍从。那女侍从生得一张猫儿一般的小脸，日常挂着狐狸一般的笑容，只能称得上小家碧玉，是新晋的红人。

谁都知道，国师身边容不得一粒沙子，这侍从应是国师的新信徒，却不知有何种能耐，让国师对她青眼有加，众人看来权势隐隐大过那些在这几十年中兢兢业业为国师办事的特使。也不是没有好事者想去挑拨国事特使跟这新晋红人的关系，但每每看到国宴之上，那女子与一众国事特使谈笑风生，一副和气生财的狗腿样，谁都得息了这见不得光的心思。

这新侍从，自然是苏酥，不，应该是魔族圣女零落了。

她可最讨厌“苏酥”这个名字了。

“喏，这是各地的特使刚送上来的储灵囊。”

零落端着一个木盘，随意地放在太初旁边的黄梨木桌上。那木盘里摆满了颜色各异的锁灵囊，所有的锁灵囊都鼓鼓的，非常有规律的一呼一吸，竟像是跳动的生命一般，说不出的诡异。

只有那两人知道锁灵囊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嗯，辛苦了，这锁灵囊里的魔气应该够魔灵吸收了。”太初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微微颔首，低头继续看书。

“这些魔气你确定够用吗？魔灵需要的魔气可要更纯粹些，这些从半兽人体内取出来的魔气并不纯粹。”

零落无视那上位者明晃晃的忽视，这三年心气颇高的魔族圣女也渐渐懂得了如何伪装一个下属。

在初初夺舍苏酥之后，她可没打算真正的当一个傀儡，因而她直接就跟太初摊牌，表示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愚蠢的苏酥了，并且答应太初告诉他如何更好地使用魔灵的方法。但条件是成为合作伙伴，而不是受人指使的傀儡。太初这几十年的经营下来，也慢慢感到力不从心，答应了她的提议。两人明面上以主仆相称，私底下则是互相利用。

零落也不是个只会做慈善的傻子，习惯了高高在上，就算只是明面上的主仆也让她无比难受。

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回到夺舍苏酥的那一日。她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是熟悉的魔灵，那是她珍藏了近万年的魔族至宝，竟然会落到一个小妖的手里，心有不甘之余，她想夺回魔灵，却发现它竟然已经认主了。无可奈何之下，零落只能假意与太初结盟，实则找机会将太初悄无声息地除去，夺回魔灵。以如今这身体里微薄的修为，却是万万无法抗衡太初的，零落虽然心急如焚，也不是个不要命的鲁莽之人。只不过没想到这机会一等就等了三年。

“即便是不纯粹的，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对了，最近秦家小子给你递了消息，你有空回去看看。”

“行。”

零落利落地转身离去，她虽然不是苏酥，但因着如今与苏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体两魂，因而能继承苏酥的记忆。

有混沌的下落了吗？

识海之中，苏酥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的识海早已变了颜色，而身体的使用权全然不在自己手里，心下一惊之时，也做过多番尝试，均被零落强大的神识压制住了。尝试无果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苏酥只好忍让，小小身体内本该一山不容二虎，这三年间两个神识竟达成了完美的和平协定。

零落使了一个瞬移的术法，须臾便到了之前秦雨为掩人耳目给苏酥的宅子，进了书房，那书房里的书桌上放着一封信，信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灰，写着“零落亲启”。

零落嗤笑一声，幸好那傻姑娘用的是她的名字，不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改名换姓的事实，毕竟，她可不想顶着别人的名头过日子。

“零落，有混沌的下落了吗？”

零落此时并没有开放视觉给苏酥，苏酥全然不知秦雨信上所要传达的是什么，只能卑微询问零落。虽然她也知道零落很大程度上是不会回答她的。

意外的是，零落幽幽地回道：“有了，但是现在还不能去。”

“他在哪里？”

这一回，零落只顾着迈步走出这久无人烟败落的宅邸，没有回应苏酥的急切。

苏酥为何如此急切，一方面是因为她想早点找到混沌完成该死的穷奇交给她的任务，另一方面，从零落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中，如今能助她夺回身体的，除了魔灵，就是魔族中人。世上的魔族，仅有穷奇和混沌，穷奇远在妖界指望不上，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混沌。

若是没见到被认主的魔灵之前，零落对于混沌的下落浑不在意，反正被穷奇控制的又不是她零落的神识。可是当年神魔大战之时，她明明将魔灵交给最稳妥的混沌保管，如今魔灵竟被一个小妖操纵，此间变故她必定要去问一问混沌。

秦雨的信上所示，传言混沌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上修界梵云山，时间是22年前的修界大典，之后被各大宗门以破坏修界大典的罪名通缉，至今杳无音讯。

看来她有必要去那上修界一趟。

为何混沌会去参加修界大典？一贯看不起人类修士的混沌为何会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大典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零落脑海中无数的问号，却也明白这些被上修界封存的机密需得亲自深入才能探知。

不过若想从如今所在的下修界去到上修界，着实难办。

人界分为下修界和上修界，下修界是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的人占据的最后一块净土，也是上修界修士所不屑一顾的废土。上修界之所以称为上修界，因其灵力充沛，风光秀丽，可以为修炼提供最基本的动力。两百年前下修界跟上修界是完全隔绝的，然两百年前下修界出现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一人一剑劈开了两界的屏障，惊动了上修界各大宗门的老妖怪，被争相抢夺，最终因爱慕梵云宗宗主之女梵莲入主梵云宗，成就一段佳话。

这天赋异禀的少年便是现今梵云宗宗主徐一心。自此之后上修界再不敢小看下修界，那被劈开的屏障，成为了上修界进入下修界选拔人才、下修界进入上修界野鸡变凤凰的光明坦途。

那坦途，如今位于距零落和苏酥所在庆国5000里之外的饶国，以如今的修为，得走上一个月不可。可如果有魔灵为法力源头铺设阵法，去到那饶国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若是魔灵能为己所用，那何以会受困于此。

走出那宅院，零落在大街上游荡。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国师身边的红人，宫外的人浑然不觉。

却见大街上不复以往的死气沉沉，行色匆匆的行人多得是，却罕见地多了些在城门口驻足观望的人。不知是谁一声令下，那紧闭了三年的城门大开，来自边境的气息随着逼近的马蹄声和风沙袭入五感。